“你以前是保安部的主管,專門負責偵查和打擊犯罪活動。那這個巴爾特米,他從前是負責什么的?”
維多克不屑道:“他大半的職業生涯都是在道德糾察部做事的。”
“喔。”亞瑟瞬間就理解了:“專門負責妓女?”
“沒錯,聽你的語氣,看來蘇格蘭場內部和大巴黎警察廳也一樣,都挺瞧不上這幫指著娘們兒發財的東西。”
維多克奚落道:“像是咱們所在的偵探部門,不光要動腦子,有時候還要和最窮兇極惡的罪犯短兵相接、正面對決。總情報部負責監控政治活動、社會運動,游行集會現場有多危險就別提了,如果被那些集會者發現你是個條子,被打的半死不活都算是運氣好了。至于治安巡邏部,他們雖然只是對付些街頭流氓,但是人家每天走那么多路,好歹占個辛苦。其他的,像是司法警察部、護照和外國人事務部、市政警察部、公共衛生部等等,也都各有各的難處。唯獨巴爾特米這樣的道德糾察只需要在妓女的面前裝偽君子就行了。”
亞瑟打趣道:“但是貌似這偽君子現在升官了?”
維多克哼了一聲:“成天干著最沒風險的活兒,一年到頭都難出一個錯誤,你在這樣的地方干活兒你也升官啊!”
維多克這句話一出口,不止亞瑟沉默了,就連他自己也沉默了。
兩個人互視一眼,不約而同的低下了腦袋,齊齊嘆了口氣。
簡單的一句話,卻扎了兩個人的心。
從某種意義上說,兩位大偵探這兩年的仕途還是挺相似的。
他們倆一個在倫敦暴亂中吃了本不該是他吃的槍子兒,另一個則在巴黎共和派起義當中力挽狂瀾。
結果到頭來,一個被刺配漢諾威,另一個則被強行內部退休了。
雖然維多克嘴上說著羨慕亞瑟還能在公門做事,但是亞瑟心里清楚,如果他不是被槍子兒干挺了,又在圣馬丁教堂的棺材板里躺了三天才上演死而復生的奇跡。
那么這會兒,他的下場或許會比維多克更糟。
不論是在倫敦證券交易所挪用公款,還是在倫敦塔下命令警隊開槍,所有的責任都得由他來扛。
雖然內閣可能會看在他的‘苦勞’上對他從輕發落,不至于真的讓法庭判他絞刑,但是也肯定會將他直接推出去面對艦隊街的炮火攻擊。
別說什么下等勛位爵士和外交部二等秘書,他從今往后恐怕都沒辦法在不列顛混下去。
但正是由于他在圣馬丁教堂躺了三天,這才引來了蘇格蘭場警員們的出離憤怒,畢竟蘇格蘭場里念著他情誼的警官還是挺多的。
乃至于一直瞧他不順眼的羅萬廳長,在這種關鍵時刻都舍得一身剮,不管不顧的直接去了內務部找墨爾本子爵拍桌子。
再加上亞瑟這些年來攢下的好人緣,聯同國王的欣賞憐憫以及威靈頓公爵、布魯厄姆勛爵等人的合力,這才給這位約克鄉下來的小伙子整了個冷處理。
換句話說,在正常情況下,一般人要想走通他的成功路徑,起碼需要三條命。
即便是亞瑟本人,他也需要兩條命。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維多克率先打破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