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菲利普對于文化領域的管制工作向來看的很嚴格,巴黎劇場的每一幕新戲,都必須要報送政府批準后才能上映。而栽在這上面的劇作家,不光有雨果、大仲馬這樣鼎鼎大名的,還有一堆名字都叫不出來的小蒼蠅。
而在去年巴黎共和派起義后,對于報紙和雜志的審查也開始變得愈發嚴格,好幾家知名報社被巴黎警察‘抄了家’,被認為情節嚴重的主編還被判了刑進了監獄。
但是,想抓劇作家和報紙主編的把柄很容易,因為戲劇和文章的表現形式都太直白了,就算他們極力狡辯、一再遮掩,等到次數多了,總歸會有那么一兩次不小心。
但是如果想找漫畫家的麻煩,從作品上入手可沒那么容易。
況且巴黎警察之前已經吃了這方面的虧了,他們先前起訴過一位名叫菲利朋的漫畫家,指控他的漫畫《泥瓦匠》違反了新聞法。
在法庭上,菲利朋為了證明他所繪的人物只是與國王簡單相像,并非刻意為之,當庭拿出紙筆,繪制出了四幅草圖。
其中第一副是梨子的簡單輪廓,第二幅比第一幅稍顯復雜,第三幅又在此基礎上進化,第四幅圖仍是在前面的基礎上進行加工的,但已經與路易·菲利普非常相像了。
《11月14日在法庭上為觀眾所繪草圖》
由于證據不足,最終大巴黎警察廳被宣判敗訴。不過這還不算完,這位名叫菲利朋的漫畫家事后還把自己的草稿刊登了出來,并引來了一眾模仿者,梨子風潮就是從他這里帶出來。
而路易·菲利朋提到的《喧嘩》雜志,也正是由菲利朋和他的朋友杜米埃一同創辦的。
該怎么形容《喧嘩》雜志的內容呢?
那簡直就是19世紀的百果園。
雖然菲利朋與杜米埃一個字兒都沒寫,但是每一期《喧嘩》都能恰到好處的表達出‘鴨梨滯銷救救我們’的主旨思想。
對此,巴黎警察也只能選擇性失明,畢竟這群公務民族的確很難主動承認一個水果是國王。
如果他們真的這么起訴的話,那法庭究竟是應該判漫畫家侮辱國王還是警察侮辱國王都很難講。
倘若路易·菲利普不主動提及這件事的話,梯也爾這個新任內務大臣只能一直裝瞎,但國王既然提了,那梯也爾就只能運用語言的藝術向他匯報最近的突破性進展了。
梯也爾斟酌再三,方才開口道:“《喧嘩》在巴黎確實賣的很好,但是他們的部分內容也隱隱約約透露出了一些不易察覺的反政府傾向。雖然菲利朋和杜米埃一直自詡自己是自由漫畫家,但是他們實際上為了雜志銷量一直在共和派和正統派之間討巧。不過,如果為了這么點小事便出動警察,就顯得我們的政府好像沒有容人之量。漫畫家的卑劣行徑,終究還是得靠漫畫家自己揭露。”
“嗯?”路易·菲利普聞言來了興趣:“你是說,這么好的一份漫畫雜志,也有人看他們不滿意?”
梯也爾笑著回道:“一份剛創辦不到半年的漫畫雜志,而且畫的還沒什么水平,就憑著一些下三濫的手段,便攬下了五千多位年費訂閱用戶。有些苦心孤詣的漫畫家看不過眼也是很正常的。我有一位畫家朋友,他抱怨《喧嘩》搖擺不定的立場已經很長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