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更令施耐德開心的是,他并不負責監督這些精力過剩、除了學習以外什么都想試試的大學生,因為這是由電磁學大師、反動學術權威亞瑟·黑斯廷斯教授負責的。
他帶著克拉拉和亞瑟來到啤酒館一處角落坐下,然而屁股還沒把凳子焐熱呢,就看見那個站在舞臺中央的學生從身邊的箱子里掏出一面黑紅金三色旗。
其中黑色與金色是舊時神圣羅馬帝國的代表色,現在則代表了德意志的民族主義,而紅色則象征了自由與革命。
但眼下這個時刻,這個旗子代表了什么已經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目前這面旗幟被禁止出現在校園場所。
但是學生們生來就擁有反叛精神,越是不讓他們做什么,他們就越是要做什么。
對于亞瑟這樣的資深警察來說,將這樣一幫青年人限制在大學當中絕對是一種相當高明的舉措。因為這可以將他們的破壞天性約束在校園這樣的小區域當中,而不是像是倫敦那樣,在倫敦東區的大街小巷中四處亂竄、為非作歹。
義務教育的目的不僅僅在于讓他們認識字母、學習基礎的知識,以便在不遠的將來讓他們成為一個合格的技術工人。也在于有個地方能夠發泄他們過剩的精力,從而降低社會的整體犯罪率。
甚至于,在多數情況下,后者的作用要比前者更加明顯。
不過,雖然話是這么說,但是就亞瑟這些天在德意志境內旅行的見聞,他又得出了一個相當反常識的結論。
在德意志,尤其是從1797年就施行了強制義務教育的普魯士,其境內學校的覆蓋密度,不論是大學、中學還是小學,再加上民眾的識字率要遠高于不列顛。
但是與高識字率相對應的,卻是普魯士遠不如不列顛繁榮的經濟水平。
甚至連許多容克地主都過著相當一般的窮日子,更不要說替這幫地主干活的普魯士農民了。
而且在教育方面,不列顛的投入不僅比不上普魯士,也比不上海峽對岸的法蘭西。
今年法蘭西在基佐的主導下剛剛通過了《教育改革法案》,而不列顛在這方面的努力則無限趨近于0。
雖然在民間層面,不少有識之士都在積極創辦倫敦大學這樣的教育機構,但是相較于德意志和法蘭西這種政府主導的教育革命,不列顛政府似乎并沒有大力普及基礎教育的意愿。
在英國的傳統觀念當中,教育這個單詞等同于古典教育,而古典教育則是貴族的自留地,是一種高尚的事業。
也正因如此,牛津大學和劍橋大學這樣的傳統大學才會極其敵視與他們教育理念不同的倫敦大學。
然而,更令人驚奇的是,這不僅僅是貴族的看法,也是不列顛民眾的看法。
大部分英國人都認為,有沒有接受教育都不影響他們在工廠干活,也不影響他們在田地里扛鋤頭。而且就事實而言,好像也確實是這樣的。
而不列顛對普及教育的不重視也就導致了一個相當離奇吊詭的現象。
在歐洲大陸上,不論是法蘭西還是德意志,學生都是自由改革的急先鋒,每次大規模的抗議和起義當中,都能見到這群年輕人的身影。
而在不列顛,好像農民、工人、市民組織的運動屢見不鮮,但是唯獨沒聽說過有什么學生主導的運動。因為在倫敦大學創立之前,不列顛只存在古典教會大學,而且即便是古典教會大學的數目也極其稀少,因此學生壓根翻不起什么浪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