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扣上帽子正要出門,便聽見俾斯麥急吼吼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那個,黑斯廷斯教授!”
亞瑟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容,他側過半個腦袋問道:“怎么?難不成德意志也有喝通關的習俗嗎?你要帶我去第二場?”
“喝通關?”俾斯麥愣了一下:“那是什么?”
“倫敦酒鬼們發明出的一種游戲。”亞瑟轉過身道:“準確的說,就是酒鬼們隨機選定一條街,見到一家酒館就進去喝兩杯,像這樣從街頭喝到街尾,就是喝通關。”
俾斯麥啞然失笑道:“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哥廷根一共也沒有幾家酒館。”
“嗯……說得對。”亞瑟從兜里摸出懷表,翻開表蓋看了一眼:“不止如此,普魯士也沒有幾家法院。”
俾斯麥聽到這話,他明知道亞瑟是在拿捏他,但是對于法院職位的渴望卻讓他沒有任何辦法。
他站起身,主動替亞瑟挪開凳子,請他坐回來:“你很趕時間嗎?我知道你是電磁學教授,但是學校里現在連一門電磁學的課程都沒開,你平時都在忙些什么呢?”
向來桀驁不馴的俾斯麥忽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變得尊師重道了起來。
身為教育者的黑斯廷斯學監也不由得為學生一日千里般的進步速度感到欣喜。
他坐回凳子上,還不等他開口,便看見俾斯麥舉起一只手向老板吆喝道:“先生,麻煩再來兩杯啤酒。對,黑色拉格和蘋果酒各一杯,教授先生覺得你們的自釀酒非常不錯。”
亞瑟重新脫下手套放在吧臺上:“確實,由于科系設置的問題,我目前在學校里還沒有單獨開課。不過目前學術委員會正在研究是不是要在哲學院以及數學和自然科學學院增設一門由我任教的自然魔法課。”
俾斯麥聽到這話,差點把喝到嘴里的葡萄酒吐出來:“咳咳……自然魔法課?你打算在那課程上教點什么?點石成金,還是搓火球什么的?”
亞瑟早猜到這小子會是這反應,因為當他自己聽到這門課的名稱時,也沒好到哪里去。
亞瑟解釋道:“自然魔法其實是博洛尼亞大學的叫法,他們是全歐洲最早開設這一課程的大學。16世紀的時候,他們的神學院就開設了這一課程。不過雖然說是自然魔法,但實際上這門課不是教你搓火球、騎掃把的,這門課講的主要是實驗科學,向學生們展示光的反射和折射、自由落體實驗、慣性實驗等等。
我在倫敦的時候,師承邁克爾·法拉第先生,以助手的身份跟著他做了不少實驗。其中既有電磁學方面的,也有電化學和光學等方面的。如果單純讓我去講解理論,一來我并不擅長那些,二來學生們學起來也枯燥的很,所以我覺得由我在哥廷根大學開設自然魔法課程是一個相當恰當的選擇。”
俾斯麥掏出手帕擦了擦沾滿了葡萄酒的下巴:“既然如此,你為什么不直接叫它實驗科學呢?自然魔法這個名字實在是太誤導人了。乍一聽起來,學了這門課就好像要上火刑架似的。”
“你不懂,奧托,這就是噱頭。”
亞瑟十指交叉托著下巴:“我可是哥廷根大學的學監,幫助學校發展也是我的職責之一。自然魔法這名字簡直是天才的創造,也不知道博洛尼亞大學當初是怎么想到這個好名字的。這東西一聽起來就知道很有噱頭,這絕對有利于招生。”
“沒錯。”俾斯麥翻了個白眼:“這不止招學生,還很招教士們呢!”
亞瑟也不反駁,他笑著回道:“奧托,你知道嗎?這就是語言的力量,僅僅只是換了個名稱,就能讓普普通通的物理實驗變成神秘莫測的玄學知識了。相應的,雖然你現在的處境很糟糕,但是如果給你換一個名頭,你馬上就能身價倍增。”
俾斯麥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他還是不免警覺道:“教授,我知道推薦信肯定不是白拿的,但是如果你要我做什么違背良心,違背貴族精神的事情,恕難從命。”
“奧托,你怎么會這么想我?”亞瑟從老板的手中接過蘋果酒,輕輕的抿了一口:“就因為我連續揍了你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