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亞瑟之前說的那樣,他在心智上有一點要領先于同齡人,那就是他要稍微現實一點。
就算那些話真的會讓這位新學監倒霉,那也不影響俾斯麥灰溜溜滾回老家參軍種地的命運。
如果不能在大學完成學業,自己的人生會變成什么樣?
俾斯麥腦海中一陣遐想。
他多半會到軍隊里先當幾年低級軍官,每天對著新兵大呼小叫。
然后娶妻、生子、種地,無節制地生產蒸餾酒,用酒來敗壞領地上農民的道德。
如果十年后,那些曾經與他一同上過哥廷根大學的校友正好來到他的家鄉,他肯定會邀請這些老同學一起尋歡作樂,從莊園找一個水性楊花、曲線玲瓏的小娘們兒來耍一耍。
他還會請朋友們痛飲土豆白蘭地,想喝多少就喝多少。還會請他們打獵,玩得痛痛快快。
那時的俾斯麥,多半會是一個肥胖的民兵軍官,蓄著兩端翹起的胡須,罵人可以罵得地動山搖,憎恨猶太人和法國佬,恣意鞭笞狗和家仆。與此同時,還是個俾斯麥家族祖祖輩輩那樣的妻管嚴。
秋日里出太陽的時候,他會喝的醉醺醺的,然后穿著皮褲子,騎在瘦不拉幾的小馬上,號令仆人們用牛車拉著貨物去斯德丁的毛料市場上大出洋相。
如果市場上有人向他這個容克貴族請安,他就會和氣地揉捏著小胡須,然后給大伙兒一個優惠價。
國王誕辰那天他會喝得爛醉如泥,并高聲為陛下祝壽。
其余時間,他會定期地高談闊論。
就連口頭禪也變成了:“我的老天!這匹馬真棒!”
“喔!不!”俾斯麥抱著腦袋痛苦哀嚎:“我才不要變成那樣的容克鄉巴佬!”
俾斯麥眼巴巴的望著亞瑟,他又想起了亞瑟那把國王御賜的佩劍。
他很清楚,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歲的年輕人雖然很欠揍,但卻是一個正兒八經的聯合王國騎士。
雖然騎士在英國并不屬于貴族階層,而是屬于一種榮譽公民身份,并且不可世襲。
但是,如果他是在德意志受封的,比如說,在漢諾威王國受到冊封,那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邦國世襲貴族。
這雖然比不上神圣羅馬帝國皇帝冊封的帝國貴族,但依然比俾斯麥家族取得的詔書貴族高貴多了。
即便他只是個英國騎士,都能令年輕的俾斯麥無比艷羨。
而如果亞瑟是個在1806年之前受封的帝國騎士,那俾斯麥多半要把他視為自己奮斗的目標。
因為帝國騎士便意味著他是直屬于神圣羅馬帝國的自由騎士,除了皇帝之外沒有領主,名義上與其他直屬帝國的公爵、侯爵、伯爵以及帝國自由城市平等。
雖然帝國騎士在在帝國會議里沒有席位,也沒有投票權,但是卻享有一定程度的領地主權,在他的那片小封地上,他可以自由自在的立法、收稅、民事司法、鑄幣等等。
1806年神圣羅馬帝國被拿破侖摧毀時,這樣的帝國騎士還有350家左右,共有約45萬德意志人生活在他們的統治之下。
不過,在德意志也不是所有人都想要成為帝國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