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另一角,有一個小火爐,里面還燃著昨夜剩下的幾塊木柴,偶爾發出輕微的噼啪聲,增添了這靜謐早晨的一絲溫暖。桌上的煤油燈還未完全熄滅,顯然,租屋的主人昨晚又工作到了深夜。
在書桌前,穿著樸素的長袍的歐姆肩上披著一條薄毯,以抵御清晨微寒的空氣。
新一期的《哥廷根大學學報》在他的手中微微顫動,從歐姆濕潤的睫毛可以看出,報紙上的文字似乎對他有所觸動。
他本以為自己早年的求學經歷已經足夠艱辛了,但是令歐姆沒想到的是,被他視為再造恩人的亞瑟·黑斯廷斯爵士同樣是個苦出身。
甚至于,與亞瑟的早年經歷相比,歐姆都覺得他的人生已經無比幸運了。
雖然他的母親在歐姆十歲時就去世了,但是最起碼還有父親為他和弟弟妹妹遮風擋雨。
而亞瑟·黑斯廷斯,這位年紀不大、但卻足夠令人尊敬的小伙子,卻完全是依靠著自己孜孜不倦的求學之心,靠著他的兩條腿從約克鄉下走到了倫敦。
歐姆看到這里,放下報紙,望著窗外出現在地平線上的太陽深吸了一口氣。
按理說,他作為一個四十四歲的中年人,本該給亞瑟這樣的年輕人指點人生經驗。但事實卻是,他反倒從這個小伙子的經歷中汲取到了信心。
歐姆忍不住搖頭感嘆道:“真是讓我自慚形穢啊!僅僅只是學界的非議,便差點將我摧毀。但是亞瑟·黑斯廷斯,與他求學的艱辛相比,我遇到這點困難又能算什么呢?”
歐姆站起身朝向陽光伸了個懶腰,光輝照在他的臉上,讓這位剛剛取得哥廷根大學私人講師資格的自然哲學博士感到渾身都充滿了力量。
歐姆簡單的洗漱完畢,挎上今天講課要用的講義,推開租屋的房門下了樓。
他走在哥廷根的街道上,心里暗自下定決心,一定不能辜負亞瑟·黑斯廷斯爵士對他的拳拳之心。
他不止要在下個月舉行的全歐電磁學會議上交出一個令人滿意的答卷,在教學工作上也不能松懈。
歐姆確實很想獲得哥廷根大學的教授職務,但是他也不想讓亞瑟背負任人唯親的罵名。所以,即便他現在只是個私人講師,但是他也要以正式教授的標準來要求自己。
他要讓所有人發自內心的認為:喬治·歐姆配得上哥廷根大學的教授身份。
其實,在今天看到了學報上的那篇文章后,歐姆心中一度萌生了退還亞瑟送他的路費的心思。
雖然他知道亞瑟現在或許不缺這筆錢,但是從亞瑟這樣同為苦出身的人手中拿錢,還是讓歐姆感到良心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