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克虜伯不想承認,但是作為一家普魯士小鋼鐵廠,他當然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沒辦法與這兩家英國科學儀器制造巨頭比肩。
辦公室管理員見他不說話,轉而又哼了一聲:“或許這樣的標準太高了,但是如果你能拿出勒爾布爾&塞克雷坦公司那樣的質量,我想高斯先生他們應該也不會計較。”
亞瑟聽到這話,禁不住啞然失笑道:“卡爾,你這么說就太刻薄了。勒爾布爾&塞克雷坦公司的產品可不比前兩家公司差,他們在法蘭西儀器制造業的地位同樣是舉足輕重的。我之前去巴黎科學院拜訪的時候,那里用的精密儀器有一多半都是他們制造的。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學校天文臺里面應該就擺著一臺他們生產的折射望遠鏡。還有光學實驗室里的那臺光譜儀,貌似也是他們家的吧?我聽高斯先生說,貌似那兩臺都是拿破侖戰爭時期買的老古董?”
辦公室管理員聞言抿了抿嘴唇:“爵士,您的記性很好。但是,現在不是學歷史的時候。您不明白,如果我不把話說的絕一點,這家伙是不會死心的。這幫推銷總是這樣,你沒有下訂單之前,他們可以把產品吹上天,但是等東西一到貨,他們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克虜伯聽到這話頓時氣的臉紅脖子粗。
他早知道想要拿到哥廷根大學的訂單絕非易事,畢竟這可是全德意志數一數二的大學,他們的采購訂單可是歐洲各大儀器制造商都在盯著的肥肉。
誰要是能夠拿下哥廷根的訂單,未來幾年不開張都足夠過活了。
畢竟不論是天文望遠鏡、光譜儀、靜電機還是生物顯微鏡,這些儀器哪個都不便宜。
如果克虜伯能夠拿下這筆訂單,哪怕只是吃上一小口,也足夠讓他那個處在倒閉邊緣的60人鑄鋼廠起死回生了。
換而言之,如果不是克虜伯正在面臨倒閉危機,他也不會自討沒趣的跑來哥廷根碰運氣。
亞瑟并不知道克虜伯的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他雖然不介意拿出幾個訂單扔給克虜伯,但前提是對方的產品質量必須達標。
畢竟,采購科學儀器和意大利革命可不一樣,馬志尼和加里波第猜不到英國外交部給他們撥了多少款項,但是高斯、韋伯這些科學家一眼便能瞧出來到手的儀器好不好用。
在儀器采購上,亞瑟寧可多花點錢也要買到靠譜的產品,他可不想讓高斯等人在他擔任學監期間跳槽。
克虜伯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作為一名14歲就繼承了鋼鐵廠的生意人,這已經是他干這行的第八年了。
他很快就從眾人的話語中找到了關鍵信息,那個討人厭的、一直說他壞話的管理員老頭兒一點都不重要,在學校里真正能說上話的家伙是那個年輕小伙兒,而且聽老頭兒話里話外的意思,那小子貌似還是個貴族?
克虜伯上前一步擋在了亞瑟與管理員中間,滿臉帶笑的問道:“方才忘了請教您了,您是?”
亞瑟摘下帽子禮貌的笑了笑:“哥廷根大學學監亞瑟·黑斯廷斯。”
“學監?!”克虜伯仿佛一下子抓住了問題的核心,他趕忙握住了亞瑟伸出的手,用力的搖了搖:“幸會幸會!我是弗里德里希·克虜伯公司的經營者阿爾弗雷德·克虜伯,很高興認識您,馮·黑斯廷斯先生。”
“不不不。”亞瑟連連擺手:“沒有馮,就是黑斯廷斯,我不是德意志人。”
克虜伯笑容燦爛,他仿佛猜到了什么:“啊!外國人!該死,我早該想到的!看來漢諾威和普魯士一樣,都喜歡尋覓有才能的外國貴族來擔任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