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莫特利的話來說,他不翹課是因為格林教授是那種鮮有的令他佩服的教授,他的淵博知識令莫特利極為欽佩,格林不僅對文學史了如指掌,而且熟悉古代和現代作品背后的幾乎所有典故和民俗,在他的課上莫特利的感覺比下館子喝酒還要好。
而到了9點,莫特利又會去聽艾克恩教授的神學課,聽他講福音書的前三章。盡管莫特利并不贊同他對福音書起源及形成的觀點,對他的推理也不太滿意,但這門課對莫特利的吸引力依然比陪俾斯麥擊劍斗毆要大。
上午課程結束后,步行15分鐘回家吃飯,休息到下午1點半,莫特利便又開始讀布魯門巴赫教授的講義,3點和室友施萊登一同去上他的自然哲學史。
雖然大伙兒都不太敢讓年過八旬的布魯門巴赫教授上手術臺,但是這位有著50多年教齡的老教授依舊是值得信賴的哥廷根一流教學能手,他的上課風格幽默詼諧,聲情并茂,因此很少有學生會逃他的課。
而到了下午5點,便是莫特利的自由活動時間了。根據當天的邀約,他可能會去酒館喝酒,也有可能去拜訪開設希臘語的舒爾策和戴森兩位教授。
莫特利與俾斯麥這個頭號問題學生不同,他就算不是最受教授們喜愛的那一類學生,最起碼偶爾也能受到教授們的邀請去他們家中做客并向他們請教學問。
而他的室友施萊登也屬于同一類型的好學生,正在手術室內動刀的布魯門巴赫就曾經邀請這兩位學生與其他得意弟子一起去他的家中免費補習生物學知識。
雖然這種跨學科的補習聽起來挺無厘頭的,但是在哥廷根乃至于整個德意志大學圈子里,其實都屬于普遍現象。以至于有不少學生入學時學的是神學、哲學,但是中途卻因為對其他學科萌發興趣,最后畢業時拿到的卻是醫學、數學等其他學科的學位。
譬如海涅這個哲學博士當年為了研究哥廷根婦女的腳,就曾經交錢選了一門醫學院的選修課,并在圖書館里惡補過好幾個月的解剖學知識。
文轉理的現象不少見,理轉文的同樣有不少人。
這方面的典型人物便是高斯,雖然高斯并沒有轉專業,但是據他本人說,他對文學的興趣要遠大于對數學的興趣,這輩子的遺憾之一便是沒有攻讀古典文學的博士學位。
而哥廷根大學圖書館的借閱記錄也印證了高斯的說法,作為坐擁近三十萬冊藏書的全球頂尖圖書館,高斯很少從這里借閱自然哲學方面的書籍,他借的最多的其實是、劇本和詩集。
如果按照借閱清單排列,就很容易看出高斯的文學品味,這是一位偏愛古典浪漫主義的讀者,他忠愛莎士比亞、歌德和伏爾泰,但是這不代表高斯就對當代作家們抱有什么偏見,因為這月月初哥廷根大學圖書館采購《英國佬》的作品后,高斯也是第一個早早跑到圖書館借閱這些英國時尚的讀者。
圖書管理員格林兄弟說,高斯很喜歡看沃爾特·司各特的歷史,所以他一直對倫敦那位‘新沃爾特·司各特’埃爾德·卡特先生很感興趣。這次借書,高斯相當不客氣的包圓了卡特的兩本《圣喬治旗照常升起》與《俠盜羅賓漢》,并且還順便捎走了《基督山伯爵》與《黑斯廷斯探案集》。
亞瑟借著施萊登匯報這幾天的行程,順帶著聊起了這些他意外發現的校園趣事,現場的氣氛很快就融洽了不少。
多斯納各種旁敲側擊也沒能從莫特利的口中盤問出他想要的可疑信息,因而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站起身對亞瑟說道:“爵士,關于施萊登身上的疑點,我和舍費爾會盡快查清。后面的工作還有很多,我就不在這里久留了。”
“那就勞煩您和舍費爾先生了。”
“職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