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仲馬的評價體系中,反動派中的英雄起碼是個英雄,總要好過共和分子中的膽小鬼。
至于尼古拉一世,這是個反動分子中的膽小鬼,所以自然更沒辦法與‘蘇格蘭場的威靈頓’相提并論了。
而那些關于尼古拉一世在十二月黨人起義中的表現到底是不是真的,亞瑟傾向于認為大概率是真的。
因為授勛儀式那天,沙皇不知道抽了什么風,居然主動與他搭了幾句話。
尼古拉一世先是以略帶責備的語氣委婉的批評了亞瑟幾句:“您得知道,作為年輕人,尤其是地位并不突出的年輕人,您今天的那些話說的有些冒進。”
剛剛得到了圣安娜勛章的亞瑟自然沒有選擇與沙皇硬頂,而且他也沒有理由那么做。
亞瑟的語氣聽起來很誠懇:“我可以真誠地說,陛下,造訪俄羅斯的主要動機之一,就是希望接近像您這樣的可以對人們施加如此權力的王子。”
沙皇對亞瑟的恭維很受用,一杯紅酒下肚,他嚴肅的臉上都多了點笑容:“俄國人很好,但要治理這樣一個民族,你必須要使自己配得上。”
亞瑟自然是給根棍子就順桿爬:“陛下比您的任何前任都更好地理解了這個國家的需求和現狀。”
“專制仍然存在于俄羅斯:這是我統治的本質,但它與民族的天賦相契合。”
“我知道,您是在通過停止俄國對他國文化的模仿,來使得她恢復到自我。”
或許是聯想到了奧斯曼帝國的問題,沙皇還不忘安撫這位曾經頂撞過他的年輕外交官:“我愛我的國家,而且我相信我理解它。我向您保證,當我真心厭倦這個時代的所有苦難時,我會努力通過退回俄國內部的手段來忘記歐洲。這不僅僅會體現在外交上,而且還會體現在文化上。”
“這是為了從俄國文化的源頭處獲得清新嗎”
“正是如此。沒有人比我更從心底里是個俄羅斯人。我要對你說一些我不會對其他人說的話,但我覺得你會理解我。”
在這里,沙皇停頓了一下,專注地看著亞瑟:“我能理解共和制:它是一種簡單而直接的政府形式,或者說,至少應該是這樣的。我能理解絕對君主制,因為我自己就是這種制度的首腦。但我無法理解代議制君主制,我必須得說,那是謊言、欺詐和腐敗的統治。我寧愿去一片蠻荒之地,過茹毛飲血的日子,也不愿意接受它。”
亞瑟不明白沙皇為什么忽然要針對英國的政治體制進行批駁,不過其實他并不是特別在乎,但是出于維護英國使團的尊嚴,他在此處稍微抗爭了一下:“陛下,我一直認為代議制政府是某些社區在某些時期不可避免的一種交易。但和所有其他交易一樣,它并沒有解決問題,只是推遲了問題。”
皇帝托著酒杯,那姿態似乎像是在說——繼續。
亞瑟繼續說道:“這是介于民主與君主制之間的一種制度,是在兩個卑鄙的暴君‘恐懼和利益’的庇護下簽署的停戰協議。而且它的延續是因為那種在言辭上取樂的智力自尊心,以及那種在言辭上滿足自己的大眾虛榮心。簡而言之,這是以言辭貴族取代了出生貴族,簡而言之,這是律師的統治。”
“亞瑟爵士,您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