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英國雅各賓
車窗外的雪片像撒落的鹽粒般撲打著玻璃。
雅科夫列夫從貂皮大衣內袋掏出銀制鼻煙壺,清脆的開合聲在密閉空間里格外清晰。
“我還記得,那是1812年冬天,我跟著庫圖佐夫元帥在博羅季諾見過你們英國觀察員。”老人突然用純正的法語說道,他的指尖捻著深褐色的煙絲:“那些穿猩紅制服的紳士總愛在戰場邊緣寫寫畫畫,像群圍著腐肉的渡鴉。”
亞瑟的指節在鹿皮手套里微微收緊。車廂里飄著龍涎香和伏特加混合的氣息,聞起來頗有些硝煙的味道,這讓他想起了1832年的倫敦之夜。
老貴族的眼鏡在陰影中泛著冷光,就像那把瞄準了他心臟的槍管。
“令郎是難得的理想主義者。”亞瑟用俄語回應,刻意加重了“理想“二字的發音:“有思想有情懷,就像普希金筆下不愿向暴風雪低頭的橡樹。”
“橡樹”雅科夫列夫突然爆發出沙啞的笑聲,就像是聽見了什么精妙絕倫的笑話:“在俄國,只有白樺知道何時該彎腰。九年前,有一群年輕貴族在冬宮門前發誓要當俄國的布魯圖斯。可結果呢這群人中運氣最差的那幾個丟了腦袋,其他人不是在高加索就是在西伯利亞。而運氣最好的那個嘛,就是你口中那位天天提筆寫橡樹的家伙。”
亞瑟對此避而不談,他另辟蹊徑的想要從另一個方向入手:“我聽說,您和拿破侖有交情”
看得出來,雅科夫列夫對那段經歷頗為自豪,雖然他嘴上不說,但卻鬼使神差的著了亞瑟的道:“怎么,你也和拿破侖有交情嗎”
“那倒沒有,拿破侖兵敗滑鐵盧的時候我才6歲,這個年紀甚至稱不上是毛頭小子。這個年齡段能引起拿破侖注意的,估計也就只有他的兒子羅馬王了。”
雅科夫列夫露出了一副‘我想也是’的表情,但轉瞬亞瑟的一句話卻讓他換了副態度。
亞瑟開口道:“不過,我和拿破侖的侄子路易波拿巴確實有些交情。”
“路易波拿巴”雅科夫列夫思索了一下:“您說的是熱羅姆的兒子,還是……”
“不是熱羅姆的兒子,是拿破侖另一位的兄弟,荷蘭國王的兒子,他的奶奶是拿破侖的前妻約瑟芬。”
“啊……”雅科夫列夫恍然大悟:“原來是他,那個把他叔父棺槨從圣赫勒拿島迎回巴黎的小子”
亞瑟故作驚訝道:“原來您也知道這件事嗎”
雅科夫列夫將鼻煙粉末倒在手背上,用拇指輕輕揉散,慢慢吸入:“我當年在巴黎交了不少朋友,直到現在也沒和他們斷過聯系,拿破侖下葬巴黎榮軍院算是件大事,他們不告訴我才是奇怪呢。”
亞瑟鄭重其事的從上衣口袋里掏出紙筆:“您對拿破侖有什么印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