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面對兩任陸軍總司令時始終不愿讓步,然而卻在議會里面對布魯厄姆勛爵時卻退避三舍。
僅就這點而言,帕麥斯頓絕不是反對派口中那個只知道捏軟柿子的家伙,那只不過是因為他太過務實了,以致于在旁人看來,他好像一直在捏軟柿子。
畢竟在大部分時候,捏軟柿子肯定是最經濟實惠的選擇。但如果必須要碰硬茬子,帕麥斯頓肯定也不會猶豫。
而今天,他顯然打算捏捏一個看起來像是軟柿子的硬茬子。
馬車停在唐寧街15號的門前。
比之兩年前,倫敦的工業化程度又提升了不少,相應的,混雜了工業粉塵的有毒霧霾同樣濃厚了幾重。
亞瑟下車前,忍不住用手指輕輕拂過袖口上的煤灰,他今日特意穿了那套灰藍色的雙排扣外套,雖然看起來不起眼,但至少耐臟。
唐寧街還是那條沉默的街,負責安全保衛的警衛們已經換了新的一批,環顧一圈也找不到幾個熟面孔。
但好在他的名字依舊那么好使,亞瑟朝門前遞去請柬,穿深藍制服的年輕守衛立刻認出了他的名字,將他迎入外交部內廳。
穿過長廊,一道熟悉的身影早已在那等他了。
“亞瑟,我的老伙計!”外交部助理次官奧古斯特·施耐德先生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臉上掛著外交官特有的禮貌笑容:“你總算到了。帕麥斯頓子爵他……今天的心情勉強還算不錯。”
“‘還算不錯’是什么意思?”亞瑟一邊走一邊發問,他其實不是很關心帕麥斯頓心情如何,若非要維持基本的體面,他甚至都懶得來外交部一趟:“你是說,他覺得我在俄國干得還不錯?”
“那倒不至于。”施耐德回以一個眼神:“我是說,至少他現在還沒有決定把你送進塔樓。”
亞瑟忍不住輕笑一聲:“他是不是已經知道我和厄克特在高加索的全部安排了?”
“知道。”施耐德回答得很快:“準確地說,他知道比你想象的還多。你和厄克特的那份‘機密備忘錄’,我猜有人把副本‘匿名’送來了白廳。”
亞瑟眉梢微動,保持沉默。
一瞬之間,他的腦海中閃過了幾個名字,但最可疑的還是他的私人秘書亨利·布萊克威爾先生。
“放心。”施耐德壓低嗓音:“他沒發火。至少沒把茶杯砸了。”
“是啊!”亞瑟陰陽怪氣的回了聲:“沒砸茶杯,這在不列顛的外交史上實屬奇跡。我還以為我以后要和科德林頓將軍一個待遇,被從地中海艦隊司令的位置上踢去樸茨茅斯海軍基地。咱們外交部有類似樸茨茅斯海軍基地的流放地嗎?”
施耐德輕咳了一聲,似乎想掩飾笑意:“當然有,不過我們外交部比較講究斯文,一般不叫‘流放地’,我們叫它:駐荷屬西里伯斯事務聯絡處。”
“那是什么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