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貝姬已經擺脫了文盲的困擾,但閱讀雜志對她來說仍然充滿了挑戰。
貝姬第一次閱讀雜志的時候,只覺得紙張上的字母就像是各種意義不明的符號,難以理解。她擠著眉頭盯著那篇關于如何布置餐桌的小技巧,從中抓住幾個認識的單詞,花了一上午的時間,連蒙帶猜的把文章大意給推理了出來。
兩年的時間過去,現如今那篇文章貝姬簡直都能背出來了。
“餐桌布置,需注意左手邊擺放刀叉,右手邊放置餐勺……”
她自言自語地念著,仿佛在反復確認自己學到的知識。
就在這時,樓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貝姬抬起頭,看向樓梯的方向。
幾秒鐘后,亞瑟穿著晨袍從樓上走下,他的目光掃過餐廳,最終定格在貝姬的身上。
“早安,貝姬。”
貝姬趕緊合上雜志,站起身來,恭敬地答道:“早安,爵士,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亞瑟輕輕點頭,眼睛卻不由自主地飄到了貝姬手上的《家庭生活科學》上:“嗯?你最近喜歡上讀家政雜志了?”
貝姬的臉蛋紅撲撲的:“嗯……其他人和我說,多讀讀家政雜志對工作有好處,所以我就加入了一個婦女讀書會。”
“婦女讀書會……”亞瑟拉開餐椅倒上紅茶:“會費多少?3先令?4先令?我記得倫敦的讀書會都是這個價吧?”
“我加入的讀書會藏書不算多,所以會費也便宜一點,每年1先令就夠了。”
亞瑟喝了口茶:“那就換個藏書多的,差價我給你補齊。讀家庭雜志雖然沒什么不好的,但是也不能只讀家庭雜志吧?擺在客廳書柜里的書你也可以隨便看,只要別動儲藏室柜子里的那些就好。儲藏室那些是卡特先生寄存在我這兒的,如果弄壞了,等他從海上回來,我怕他會拿波塞冬的三叉戟把我釘死在桅桿上。”
“爵士,您真的太好心了。”貝姬輕輕低下頭,聲音柔和而恭敬:“不過,您不必為我花費更多的錢。現在讀書會的書就已經足夠我看很長時間了,至于什么的,我雖然也想看,但是那上面有太多生詞,我現在看也看不懂,不如等我認識的詞更多些了再考慮。”
貝姬不愿意,亞瑟倒也不強求,他拿起桌邊的報紙,一邊吃早餐一邊回道:“那也行,什么時候你覺得詞匯量夠了,和我說一聲就行了。”
貝姬聞言停頓了一下,輕聲說道:“不過,爵士,您對待每個人都那么寬厚,實在是讓我受寵若驚。您總是心地仁慈,想要給予所有人最好的待遇,但我總覺得,有時候,有些人是不值得您這樣溫柔的。”
亞瑟聽后微微一愣,他沒有立即回應,只是輕輕抿了一口茶。
貝姬見亞瑟沒有回應,趕緊補充道:“您的善意我心領了,但也請您多保重自己,適度為自己考慮,不能總是為別人著想。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您的好意。”
“嗯……”亞瑟聞言沉默了一下,旋即嘆氣道:“貝姬。”
“爵士?”
亞瑟一臉惋惜的望著她:“艦隊街和白廳但凡能有一半你的覺悟,我現在也不至于和大學生混到一起去。”
貝姬聽到艦隊街和白廳,登時有些氣惱。
她雖然不讀報紙,但是街頭報童叫賣時還是會透露出每天的新聞。
她不明白什么是高加索事件,也搞不懂什么是國際外交,但是在貝姬看來,爵士這樣宅心仁厚的雇主,怎么就能成了叛徒呢?
擋槍子兒的成了叛徒,縮在后面的反倒成了英雄。
好人就該被人拿槍指著?
天下斷然沒有這樣的道理!
貝姬頗有些賭氣似的開口道:“我沒什么見識,但我是個直性子。依我說,您這樣的好人就不適合跟道貌岸然的壞蛋待在一起,您在他們身上凈吃虧了。如果您不嫌我多嘴的話,我得說,您現在其實就挺好的,在學校里面受人尊敬,還有編輯部的工作,銀行家、詩人、劇場經理、各類演員,大伙兒都想要討好您。阿爾罕布拉劇院的史密斯先生一天之內來拜訪了您三次,簡直比吃飯還勤快,您在外交部哪里享受過這樣的待遇?還有庫克先生……”
“庫克先生?”亞瑟端著茶杯頓了一下:“哪位庫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