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利文夫人,亞瑟對這位影響歐洲政壇多年的第一交際花倒沒有特別的好感或是惡感。
不過這倒并不是因為利文夫人長得漂亮抑或是不漂亮,而是他已經意識到了這位曾經讓無數歐陸大人物拜倒在石榴裙下的美人正在逐漸失去其政治影響。
雖然這種政治影響力的消失并不是在一夜之間陡然發生的,但是相較于20年前維也納會議召開時,那個無所不能的利文夫人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這一點從利文夫人的情人變遷史就能看得出來,先是威靈頓公爵、梅特涅這樣名震歐洲的人物,再然后是帕麥斯頓這個倫敦社交圈有口皆碑的花花公子,而現在,這位夫人居然淪落到與法國教育大臣基佐廝混的水平了。
當然,這不是說亞瑟并沒有瞧不上基佐先生。
與之相反,他其實挺欣賞這位前巴黎索邦大學的歷史學教授,他平日里有事沒事就會翻翻這位英式君主立憲制度鼓吹者的著作,并且認為二人的政治立場有部分不謀而合之處。
而且從為人的品德方面看,就憑基佐對待他亡妻的態度,與他做情人絕對要好過與帕麥斯頓等人卿卿我我。
但是,基佐的學問做的再好,他的品行再優良,這依然不妨礙亞瑟的事實判斷——基佐并不是與威靈頓公爵等人一個級別的人物。
即便是在現在的法國奧爾良派當中,基佐都稱不上是什么領袖,而且他也并非那種能在時代的大風浪中處變不驚的人物。
基佐之所以能在法國入閣,無非是因為法國國王路易·菲利普認為:基佐既有能力和聲望,然而又沒有拉法耶特等人的背景和朋黨,這樣的人用起來不僅放心,而且還得心應手。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基佐就相當于是法蘭西版的亞瑟·黑斯廷斯爵士。
基佐的父親安德烈和外祖父博尼塞爾都是雅各賓俱樂部的早期成員,父親安德烈后來倒向了吉倫特派,外祖父博尼塞爾則成為了山岳派的領導人之一。
只不過由于基佐的父親在他7歲時死于大革命的政治斗爭,所以基佐一方面認可大革命自由、平等、博愛的理念,一方面又非常排斥激進派,所以他最終成了一個擁護英國威斯敏斯特制代議制政體的學者。
而基佐的家世背景和政治觀點雖然沒辦法讓他得到所有人的擁戴,但至少正統派、共和派和波拿巴派對他都不存在強烈的惡感。
而基佐和亞瑟的最大差別,大概就是他身上典型的清高學者氣質。
當年索邦大學的學者們為了參政,一個勁兒的給拿破侖寫頌詩,但基佐卻拒絕為皇帝說哪怕一句好話。就算拿破侖點名基佐,他依舊我行我素,甚至還借學術界與拿破侖委婉的隔空叫板。
總而言之,這是一位標準的學者型官僚,比亞瑟少了許多的“主觀能動性”,只對如何兢兢業業的在蘇格蘭場做事感興趣,不曾組織過警務情報局,更不沒有爵士的八卦心理,對議員們的私生活不關心,至于他能發揮什么作用,那主要就看你把他放在什么位置了。
雖然基佐先生總體上算是個不錯的人,但是利文夫人與他走到一起,也凸顯了她在社交場合已經無法馴服那些歐洲政壇最桀驁、最有勢力的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