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運籌帷幄,江卓也需要保險。他非常聰明,但他可不是輕率認為自己聰明到能絕對把握所有劇本的人也許世上的確有比我們更敏銳且置身事外的偵探也說不定。正因如此,哪怕判斷密道不會被警方發現,里面的東西也只是難以運載的無關緊要的物品,最多能幫助解答出手法無法作為實際證據,指紋恐怕都被抹掉。他已經設法讓某些應當對相關人士具有指向性的證據被銷毀,而不是留在現場被隱藏的地方。”
“你真的覺得,哪怕宋荊是想要用死亡來終結一切的人,她也不會在設定的兇手身上留下證據當然不是這樣,我們甚至從一開始就得到了證明,因為導致呂聞康自曝的根本宋荊藏在身上的錄音筆。錄音筆只錄下了她自己的一句話,雖然我們已經無從追溯,但卻知道這是兇手遺漏的證物,我甚至認為,宋荊根本就是只想留下這一句話。她想要略微提示所有人誰才是真正需要警惕的人,卻不敢暴露對話的真正全面的內容。”
“因為極度匱乏證據,她認為江卓不可能被捕。”王海目光凝重,“她甚至沒有等到呂聞康開口暴露他在現場和自己對話的事實。因為如果錄進去了敏感的內容,她沒法趁呂聞康不注意將它刪除這些話就會落入昱州市普通警員的耳中。宋荊清楚,誰殺了她在大局上不是重要的事,只要江卓在外且知道昱州市的某些警員知道了真相,他們甚至他們的家人都會成為被要挾對象,為此喪命也不稀奇。發覺有隱藏的錄音筆以后,呂聞康絕不會相信這一點他無法理解宋荊的大義,自然也不能參透這個陷阱。”
梁安是最了解有誰曾經為自己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而遇害的人,比起其他人,深吸了一口氣,“所以,她也會做些更顯而易見的事。比如在臨死前的搏斗中做一些手腳以呂聞康和宋荊武力的差距,當然是在后者蓄意制造、也許是用言語激怒呂聞康導致的假意搏斗中做手腳,起碼會給他的衣物添上一筆痕跡。”
被逼入絕境的宋荊誠然認定自己死亡是最好的選擇,為了他人利益和大局而放棄了最容易證明呂聞康犯罪的證據,但排除這些,她當然也不希望呂聞康就這么逃脫制裁。
王海無意識摸摸下巴,“但是沒人懷疑呂聞康,也是因為他當時衣著整潔干凈、艷陽天連一點汗漬都沒有留下,完全就是按他自己的說法,一直以來冥思苦想宋荊失蹤究竟去了哪兒,忽然想起宋荊曾經提到過桑景大廈這個地點隨后趕來的模樣。”
“您當時信了”
“鬼才信,我老早就直覺那家伙有問題。他想撤掉三支隊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不記得當時我天天告訴你們行事要小心一點嗎尤其是你和言致遠這倆道貌岸然的混小子。不過我只覺得他是不希望有隊伍脫離自己的控制。”王海嘖了聲,“但宋荊和那老鬼確實沒什么矛盾呂聞康樂得有個遵守自己指令的人幫他一個外來的撐場子。他那套說法太假,我開始懷疑過可能是隱瞞了什么線索,但沒立刻想到他和宋荊撕破了臉皮。”
“也許宋隊早察覺到了呂聞康有問題。我有個猜測,宋隊一直對這件事保持沉默,或許正是意識到了什么,表面友好甚至透露出幾分愿意合作的意思、暗地里盯緊呂聞康,借著他順藤摸瓜才讓事情到了江卓必須想辦法滅口的地步。”梁安提醒,“全部的事情結束以后,我后來和您提過楊樂華的事您還記得嗎”
王海有些疑惑,“我當然沒忘。可我也記得,那時候呂聞康還沒到局里上任當家做主吧”
“我找邵梓問過他之前對呂聞康什么看法。他說呂聞康上任前局里傳出過風聲,那時候宋隊非常反對這件事,但只是和邵梓劉澈幾個親近的下屬囑咐過,如果有調查員不要表示出積極態度,后來定下了也就沒事了,來了照尊敬不誤。邵梓說他后面只當宋隊排斥純粹的文職上司,不過你也知道邵梓,他眼里宋隊的指令簡直就是神諭,每句都得裱到腦子里。我覺得他后來能第一個懷疑并查到呂聞康也是因為這種潛意識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