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何況這長明街的巷子更窄。
季禮丟掉李觀棋的眼珠,慢慢將戲劍從鞘中拔了出來,佇立在廢墻前凝視著眼前的老嫗,低聲道:
“我也很想看看,你怎么取走我的皮。”
骨與皮的分離,并沒有持續太久,因為這僅僅是剝皮鬼發出聲音中自然攜帶的靈異壓迫。
本質上與宰羊時用燙水澆過,更好進行分解,沒什么區別。
對于剝皮鬼的實力猜測,基本都是側面的情報。
季禮之所以會覺得它很強大,是通過它能在白袍鬼的控制范疇中,搶先進行剝皮。
白袍鬼的實力已經擺在明面上,幾乎是僅次于天海的那一批鬼物,這也因此直接將剝皮鬼的實力抬高到了可怕的程度。
而且,季禮乃至貍貓,都根本沒有從面前老嫗身上感受到任何靈異力量,但它卻是實打實的鬼物,也更加印證了這一點。
但具體究竟如何,殺人如何,能力如何,卻并無直接的體現。
馬上,他就會如愿了。
老嫗佝僂的身影仿佛一輩子無法站直,踩在那塊縫合好的人皮上,一陣風吹來還搖搖晃晃,仿佛弱不禁風。
但下一秒,它只是臉皮顫動了一下,一種詭異至極的感覺就立馬傳到了季禮的身上。
他發覺自己提著戲劍的手,也在隨著它的臉皮再顫抖,右手上的皮膚紋路竟產生了堆疊的錯覺,似乎一瞬間他的皮膚就松弛了數倍。
季禮完全察覺不到任何劇痛,也沒有感受到靈異力量,好似自己的皮膚自行變得松弛,自行就要離體。
“嗚喵!”
同樣的事情也竟也發生在了貍貓的身上,它那一身濃密的毛發,此刻一根一根地豎了起來,像是觸電一般。
不僅是毛發,它的身子也因難以尋到根源的不適,不自然地蜷縮起來。
它的雙瞳陡然變得漆黑與圓潤,預示著它的某種本能被激發,通紅的鼻子皺起,在自身嗅了起來,尋找著靈異攻擊的位置。
原本季禮還沒能找出這次攻擊的模式,但透過貍貓的狀況,他找出了答案——這只鬼的攻擊竟是范圍性的。
常規來講,一只鬼要殺一個人,那么靈異力量自然是游走在那人的身上。
但剝皮鬼的殺人手法很反常規,它的攻擊范疇竟是鎖定在一整片區域之內。
“這算是規則嗎?”
陌生的鬼魂,前面的所有都只能是試探。
季禮沒能力解決自己右手手皮脫離的危機,但他卻可以釜底抽薪,左手三根指頭立馬抓緊鎖鏈,將青銅古棺拉出廢墻堆。
強大的慣性,讓棺材帶著碎石與灰塵飛了出去,蠻橫地撞向剝皮鬼。
不清楚老嫗的形態是否為剝皮鬼的真身,倒是青銅古棺龐大的陰影與瘦小枯干的老嫗,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獵獵風聲,碎屑飛濺,說遲但快間已經發生。
但結果卻令季禮瞬間失神,且大失所望。
常說的青銅古棺,實際上分為巨型棺槨下的一口棺材,只不過在酆都任務中二者合一,因此才統稱為青銅古棺。
然而,如此龐大的青銅古棺,卻輕而易舉地被老嫗接下,甚至它只用了單手。
對比之強烈,極具視覺沖擊。
老嫗那細長的五根手指甲捏著棺材的一角,季禮卻無論如何用力都不可能拽的動。
這口明明是與他簽訂下契約的棺材,在今天晚上已經連續兩次丟失了控制權。
白袍鬼是用臨摹的方式奪走也就罷了,但這剝皮鬼卻是直接用手捏住,好似就捏著一個毛線球般隨意。
它甚至隨意到,五根指甲捏著棺材一角,輕輕敲擊了兩下。
在季禮震驚的目光中,青銅古棺之外的陳舊棺槨,竟然應聲出現了裂痕的聲音。
剝皮鬼像是撕布一樣,就這么輕松地將棺材的“外殼”給撕開,露出了原本的棺材外壁,這一次它將成為名副其實的一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