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多人都沒有去提及,卻都有一個約定俗成的猜測——天海就是一只鬼,只不過它已經強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山明市的現實世界,之所以會如此平靜,完全是出于有天海在坐鎮,將所有的鬼物全都震住或困住。
它是無解的、無敵的、無所不能的,這是店員們心頭根深蒂固的規則。
但在今天,季禮見到了一只平凡的鬼……
它能夠無視平等抓捕所有鬼物的郵件,甚至敢對著天海的異色瞳發笑。
而種種跡象都表明,剝皮鬼的出現,實際上只是一場意外的結果。
故事即將來到結尾,各路邪神都一一冒了出來,包括那個躲在幕后為第十分店鬼魂策劃,操控厄運事件的大鬼……
季禮深吸一口氣,抬手捂著胸口,踉蹌地繞過深坑,側臉一片陰森的冷氣。
只要是一個人就有在意的東西,就連李一也有,于是他也發了瘋。
但好像,季禮沒有。
總不能,找尋過去的真相就是在意之物?
天海、牢籠、灰色、隱晦、店長、隔閡……季禮找不到他能夠為之瘋狂的人,但他卻還是瘋了。
他的瘋,不夠真實,連誘因都是那么虛無。
這條路走到頭,他不知道是否能夠畫下真正滿意的結尾,但現在除了這樣做,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季禮一步一步地邁向命運的大門,他忽然懂了——為什么鬼童還沒有殺他。
原來,他探索命運、找到李一,乃至后續還要與顧行簡制造一個約定……
種種目標明確的行動,實際上都并非他真心渴求的結果,那些只是過程,只是手段。
鬼童依舊沒有找到季禮真正想要的東西,他的執念,他的執著。
季禮灰黑紅三色的瞳孔,此刻與天海送來的異色瞳有著某種異樣的類似,他凝眸望著前路,蹣跚向前。
路上沒有答案,卻也必須去走。
也許,事情還有一個更加簡單的解法——有足夠的力量,再去直面天海。
“命運……”
季禮也很想知道,當“宿命”靠近“命運”后,它是否會產生意想不到的變異。
他的腦海中盤旋著命運被撕開一角時,那片孤寂幽暗的黑色中,不可直視的一雙眼睛,帶著多么滄桑又深邃的氣息。
只是回想,季禮的眼眸里就開始凝聚起了灰色。
“季禮……你來了……”
直到一只手突然從暗紅色的地面毫無預警地鉆了出來,一把攥住了他的小腿。
季禮的右腿不受力,被突然的拖拽險些栽倒,忙用戲劍刺進了地下。
他明顯察覺到這把劍刺中了某些東西,于是用力向外一拔。
一個渾身是血的青年,撕開了暗紅組織,就這樣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青年已不知在地底埋了多久,整個身體幾乎完全呈現了人種化,但從密如蜂巢般的朱紅網格下,卻依稀能夠見到他身著的那身白色長衫,仍舊泛著微弱的白光。
尤其是在他見到明亮月光之后,似乎是在吸收月亮的光華,以至長衫愈發明亮起來,且該青年的生氣也逐漸上升起來。
“謝…謝……”
季禮幾乎認不出這是李觀棋了,初見時的翩翩君子,如今卻淪落成這副模樣。
李觀棋披著的那件長衫雖還完整,但整張臉的皮都已經脫落,尤其是右眼的丟失,幾乎將半張臉的肉都被剜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