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和下山的路都只有一條。
羊腸小道,白天走的時候已經十分令人枯燥,到了夜間,更是顯得有幾分冷清和嚇人。
倒不是因為陸然和萬隱心失去了赤仙的能力和身份,而是人,天生對黑暗和未知的事物會產生恐懼。
兩人一路都沒怎么說話。
半年這樣的日子過下來,萬隱心覺得陸然愈發孤僻,經常獨來獨往,今天她是鼓足勇氣才硬跟著陸然來到這里,所以她不敢出聲。
兩人的關系走到這里,明明有了更進一步的可能,對于萬隱心而言,卻覺得然哥兒與她漸行漸遠。
陸然的心思倒是簡單,今晚對于他而言,是一個重要的夜晚,他的心思,并不在其他事情上面。
他一路盤算,所以也不怎么說話。
一個時辰后,羊鎮已經近了。
往下不過百步,再走上一節水田路,便是鎮子的入口。
陸然這時候回頭對萬隱心說道,“我早就算過,白日下山一般一個時辰上下,上山是一個半時辰上下,今日晚間下山我們比白日就多花了半個時辰,等我們這趟回去再計算一下回去要用的辰光。”
“嗯。”萬隱心乖巧地點點頭,停下來揉揉膝蓋。
為了計算這下山的辰光,陸然這一路下山不帶停的,她實在是有些疲乏。
“小萬,你已經嗯了一晚上了,就沒有什么別的話說嗎?”陸然還是顯得精神奕奕,全然沒有注意到萬隱心的疲態。
“嗯。”萬隱心伸了懶腰,“有點累了。”
她在路邊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勉強笑道,“然哥兒,你一路這么風風火火,是與人有約嗎?”
“沒有。”陸然搖搖頭,“只是晚了就會耽擱事情。”
陸然這時候才注意到萬隱心雖然坐著,仍在大口喘氣,他才意識到小萬已經不是那個會用符紙騰云駕霧的小萬,覺得有些虧歉。
他掏出事先備好的干糧和水,遞了過去。
萬隱心沒有接過干餅,只是喝了兩口水,接著問道,“然哥兒你是怕晚了那澡堂子就關門了,是吧?”
陸然正在大口吃餅,聽到這話先是一愣,繼而捧腹大笑。
萬隱心假裝嗔怒道,“然哥兒,你笑什么?”
“我笑你實在是……單純。”陸然本來想說“傻”,臨時改了個詞,“這羊鎮你又不是沒有去過,哪里有澡堂?”
“還不是你說有。”萬隱心的臉一下漲得通紅,好在這附近一片漆黑,月色也有些慘淡,“我還一路想著是不是什么只有男人才能去的場所……要是女人也能進,我也沒帶換洗的衣服……”
“只有男人才能去,那你還跟著來做什么?”陸然隨口接話道,但是話一說出去,就有些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