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福的手接連他的身體,開始抑制不住地顫抖,很快,他竟不自覺地流下了兩行眼淚。
這是長達四十二年的眼淚,上一次流淚,還是他的二女兒早夭的那天,他抱著她小小的軟軟的身體,眼淚如同洪水般止不住地落下。
但是殷福知道,這次與那次不同,這一次,他是喜極而泣。
這只羊頭,與殷壽手中那枚,并不相同。
雖然殷壽家世代養羊,但這般外貌的羊,全羊鎮能認識的,不超過五人。
偏偏殷福就是其中之一。
——生六角,通體玄黑,目赤如血,蹄堅若鐵,其音如崩山,出沒于山之巔,湖之岸,海之中心。
——其名蒙,又名恙,后生三子,名為伊、察、姆。
——蒙為靈初之生,首有靈者,行則草木茂,居則萬物興。能馴此獸者,為萬物主,為人王也。
以上幾段,位于昨夜殷福同赤腳講述的那個宮廷故事之前的另一塊引簡之上,是殷族遠古神話中缺失的幾段故事之一,那其中有一幅圖案,圖案中有一頭黑羊站立于群山之巔,腳下則是臣服于它的飛禽走獸,這其中,還有為數不少的人類。
這兩只黑羊,幾乎一模一樣。
甚至于殷福手中的金豆也與他之前那枚不同,并不是黃燦燦,而是呈現出一種更加神秘的黑黃之色。
這正是殷人最為推崇的黑色。
一時間,昨夜單音子同他講的那些話、化陽觀的庫房之中的引簡、那一口神秘的深潭以及他同殷壽、殷達還有那位然哥兒之間錯綜復雜卻又充滿了隱喻的關系,就這樣一下全部洶涌著灌滿了殷壽的心田。
他的心跳得很厲害,興奮到了極點,也亂到了極點。
忽然之間,他似乎覺得眼前的那只黑羊頭,那名叫“蒙”的真神,好像對他眨了一下眼,然后他的眼前似乎就出現了一枚新的他不曾見過的圖案。
一個既是也不是,既有也沒有,無法形容,甚至無法被自己形容或是記住的圖案。
因為圖案一直在變化,極快的變化,殷福的眼睛根本比不上它變化的速度,只見它一會兒往左成為一只飛鳥,一會兒往右又成了一只游游,往上立起就成了一個人,往下急墜則成了一把劍,飛濺開來成了花,碎裂開又成了海,它無時無刻不在變化,它好像包含了這世間的萬物。
正是這樣?所以擁有了它,就能成為王,成為萬物之主?
殷福只覺得圖案越來越快,而他的眼睛和思維卻越來越慢,慢到終于停止下來,他眼前一黑,當場居然昏死了過去。
再醒過來,他聽到了連綿不斷的敲門聲、老婆子沙啞的呼喊聲和院子中嘈雜的人聲,他發現他不知何時竟然在倒在了地上,并且昏睡了過去,他忽然想到方才那枚金豆,趕緊四下尋找,將它再次藏到了靴子之中,然后,他才慢悠悠穿好靴子,站起身來,給門外呼喊的人開了門。
門口,他的一家老小十一口人都站在廊檐之下,都在焦急地朝這邊張望,他那位老婆更是嚇得面如土灰,已是滿臉的淚痕。
“去幫我把巫醫找來,就說了我病了,病得很重。”他將目光壓低,看著自己的影子,沒有任何表情地對著他的一家子至親,如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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