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跪地不語,朱瀚卻笑答:“若真有天下奸邪,太子會一一親手鎮之。”
朱元璋沉默良久,緩緩點頭。
“那便讓他試試——你也別再護著他。”
朱瀚抱拳:“臣遵旨。”
朱標望著皇叔,眼中似有萬語千言,卻終究只化作一句低聲:“謝王叔。”
而朱瀚,只是拍拍他肩膀:“你自己走得下去,我才能放手。”
初春的紫禁城,天光未亮,大明朝最核心的一場內閣議事已悄然鋪開。
這一次,不在文華殿,也不在大政殿,而是在東宮設廳,朱標親自召集六部尚書與三法司清吏,理由是“代父理政、練事積識”。
但滿朝文武誰都明白,這不是演練,而是朱元璋有意放權。
而朝臣更明白:若朱標此戰不穩,朝局將動,若穩住,則儲君之位真正落地。
今日的朱標,換了常態,不著便服,而是穿了一身青底金紋的太子朝服。
袖口略緊,腰間佩玉微響,他自門內緩緩步入,目光沉定,氣息平穩。
“諸位愛卿,請。”
一聲平靜卻不容置疑的命令,讓本欲客套幾句的吏部尚書周琮噎住了話頭,只能與眾臣隨之落座。
朱瀚并未現身,只留下一道密令,讓朱標“以雷霆破局,不容周旋”。
吏部尚書周琮開口,語帶試探:“殿下召集諸部,是否有旨意未曾頒布?”
朱標笑道:“旨意在我心中,今日請諸位來,是為一事——整頓地方糧徭冊目、調派京衛冗兵入邊隅州府。”
話音剛落,戶部尚書胡瑄皺起眉頭:“殿下,此舉非小變。地方糧冊已定十年一查,若輕動,不但擾民,更恐反添賦負。”
兵部尚書則插言:“殿下說調冗兵,這話在理。但若不加封賞安置,只恐兵亂生怨。”
朱標輕聲一笑,不疾不徐道:“糧冊十年未查,是否真無浮冒?百姓怨言至今未平。冗兵流民,久屯不轉,反倒招市井結黨。我若不動,你們動么?”
一時間,大堂寂靜。
朱標緩緩掃視眾人:“朝廷既要清吏安民,便不能總想著‘以不變應萬變’。父皇將這政交我,諸位若非誠心輔佐,就請直言,我好另請能臣。”
這番話一出,眾人心驚。
這時,一直未發聲的刑部侍郎韓明上前一步,拱手行禮:
“殿下所言有理。韓某愿奉命,三日內清理京兆周邊冗兵編名,七日之內呈上初次冊目。”
朱標頷首:“好,若三日不成,我自入部督理。”
這話更讓韓明心中一震:太子不再是傳話的工具,他真要親理政務了。
議畢,各部離去。
朱標站在東宮廊下,手執折扇,望著天邊的曦光緩緩灑落,似乎與初升的權力光芒一同照進他的心底。
這時,一道熟悉身影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