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
朱瀚走近,身著便服,神情懶散,仿佛對朝會毫無興趣:“今日演得不錯。”
“不是演。”朱標淡然答道,“是實操。”
朱瀚挑眉:“敢動六部,是不小的步子。你怕不怕?”
“怕。”朱標回頭看著他,“但我更怕你一直護著我。”
朱瀚盯著他的眼神,良久才笑了:“好。你終于像個太子了。”
朱標也笑了笑,卻不掩神色中的疲憊與戒備:“可朝中之人,不止一批老臣。”
朱瀚點頭:“這只是開始。你若想真正執掌這天下,還得破三人之局。”
“哪三人?”
“太后、李景殘黨、江南書院。”
朱標蹙眉:“江南書院怎會?”
朱瀚道:“李景雖伏誅,但他曾借江南文人之名樹聲望。如今書院中人多有‘清流’之名,既清則不臣,既不臣,終生變數。”
朱標沉吟。
朱瀚拍他肩膀:“休息吧,三月開春,你需南巡,去見這些‘清流’。”
朱標怔然:“南巡?陛下未言……”
“是我替你擬了折子。”朱瀚含笑,“你若不上,天下文士永遠不會服你。”
“你替我做主?”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朱瀚轉身離去,衣袍翻飛,“下次你若不敢自己遞折,我便什么都不管了。”
朱標望著他背影良久,終是一笑。
朱標上奏,請求南下巡行江南學政、地方賦役、書院綱紀。
朱元璋沉吟片刻,抬頭看他一眼,點頭:
“準奏。”
春日江南,煙雨如織。朱瀚與朱標并轡而行,青石板路在馬蹄下泛起細碎水花。
朱標一襲月白常服,眉間凝著與年齡不符的沉郁;朱瀚則披著玄色大氅,目光掃過街巷間看似尋常的市井百態。
“王叔,您當真要帶我去見那些‘清流’?”朱標忽然開口,語氣里藏著幾分試探。
朱瀚輕笑一聲,抬手接住檐角墜落的雨珠:“殿下可知,江南書院為何自詡清流?”
朱標搖頭。
“因為他們讀的是圣賢書,行的卻是‘替天行道’的妄念。”
朱瀚指尖碾碎雨珠,眸光漸冷,“自元末以來,江南士族借書院之名聚攏門生,暗中編纂《鄉賢錄》,將各地豪紳、退仕官員盡數納入其中。他們要的不是清名,而是……另立乾坤。”
朱標瞳孔微縮:“王叔的意思是,他們想效仿東林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