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他門生的動向,尤其是那位新得的‘八弟子’許山遙。”
“許山遙?”
“此人文名雖淺,但行事沉穩,若我沒料錯,最近便會在京中有所動作。”
正說著,門外傳來急促腳步聲。
沈鎮低聲通稟:“王爺,東宮傳來密報,太子殿下將親自巡視太學講堂,宣讀太祖朱元璋‘講學訓條’。”
朱瀚眉頭輕挑,語氣不動:“他竟選了這個時機?”
顧遠低聲道:“太子此舉,是要穩住學派之爭?”
“不,”朱瀚搖頭,“是要親自走進那場爭斗之中。”
太學講堂,玉階之上,朱標一襲玄色襴袍,束發銀簪,神情肅穆。
他緩步登堂,百余學子皆起身行禮,或尊或疑,皆在目中。
“諸位。”朱標平聲開口。
“太祖朱元璋起于微末,博采百家以成一統,未嘗以一家之學為正。今日學風紛亂,孤愿親來,與諸位同講、共讀。”
他頓了一下,抬手取出一卷御制訓條,展開朗聲宣讀:
“‘學者,不可自拘門戶;所論之策,當為國而非為名。敢違此訓者,逐于太學之外。’”
下方學子頓時嘩然。
“此訓非今日所立,乃太祖手書?”有人質疑。
朱標微微一笑:“太祖手跡已存內閣,孤若妄稱,愿受廷杖。”
這一句落下,眾人再難發作。
而在講堂側檐一角,朱瀚早已踱步而至,負手看著這一幕,目光含笑。
“倒是越來越像個太子了。”他輕聲道。
沈鎮側身道:“王爺不出面相助?”
朱瀚搖頭:“這是他的場。我的局,另在別處。”
他轉身離去,身影沒入街巷,轉瞬不見。
當日傍晚,青策堂內忽有一人自請講學。
名喚許山遙,出身低微,卻一口京音,道語通達,一堂之間便收百人傾聽。
杜和立于堂下,微皺眉頭,陳希文則目光如電,凝視那青年。
“你覺得他如何?”杜和低聲問。
“言論可用,人卻不可信。”
“為何?”
“他講的策雖平實,卻句句引向‘不必憑王侯’,此人藏鋒太深。”
夜色漸深,青策堂后堂,一紙密函由鴿傳入,落于朱瀚手中。
他展開一看,寥寥數句,卻眼眸驟冷。
【許山遙,盧震陽私授。近日將集眾士子,謀設‘民議之社’。意在拉攏青策堂,隔斷其與太子之關聯。】
朱瀚緩緩合起密函,轉頭對沈鎮道:
“該收網了。”
“王爺要親自出面?”
朱瀚站起,整整衣襟,語氣冷冽:
“不,先讓他們講。講到心醉神迷之處,孤再一刀斬斷。”
“屆時——他們才知道,什么叫王命之重,什么叫策非百姓隨言之物。”
皇宮內,朱標養病已愈,神色清朗,氣度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