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朱瀚緩緩道,“他爹孫行忠是武勛之后,卻多年不得重用。最近忽然得旨調至東直門護衛司,太巧了。”
“你覺得他是朱齊安的人?”
“不一定。”朱瀚眼中一絲譏誚,“但他可能是某人的刀。”
“刀用在誰身上,是關鍵。”
楚韶頓首:“屬下明白。”
“去吧。”
朱瀚負手于室,等楚韶遠去,才緩緩仰頭望向頭頂石室的油燈。
“士子一局,不過是開場。”他喃喃,“真正的局,在那群沉默的‘刀’身上。”
京中,一處不起眼的宅邸中,孫仲衍正練劍。
他年不過二十六,劍鋒凌厲,身形如鷹。
院中立著五排木樁,樁上置杯,杯中插梅枝,梅枝上繞絲線,細若蠶絲。
長劍一掠,十枝齊斷。
他收劍入鞘,神情冷肅。
屋中走出一人,著儒袍,面色清癯,赫然便是陸崧。
“不錯的劍法。”陸崧負手而立。
“你不該來。”孫仲衍拱手低聲,“若被我父知道……”
“孫行忠再老,也聽不懂你我之間談的話。”陸崧淡笑,“你父想重回軍權,得看你。你想出頭,也得靠我。”
孫仲衍冷眼道:“你要我做什么?”
“盯一個人。”
“誰?”
“沈昊。”
“士人而已。”孫仲衍冷聲。
“他不是士人。”陸崧目光微冷,“他是旗幟。太子的旗幟。一旦立穩,后患無窮。”
孫仲衍沉默。
陸崧緩步前行,低聲道:“等我一聲令下,只需一場小小的‘爭執’。你出手,出的是軍中武將的威,扇的是太子之耳光。”
“事不成,我保你無虞。”
“若成——你得的不止是軍權,還有未來的大將之位。”
孫仲衍眼中光芒一閃,終點頭:“我明白了。”
而此時,沈昊也已入宮,站在太子東宮偏殿之中,面對朱標。
“殿下,王爺命我轉告,三日后登陽山,太子可隨行。”
朱標眉頭微動:“陽山?”
“是。”沈昊點頭,“王爺說,登高望遠,方知風從何來。”
三日后,朱標著便裝,騎快馬隨朱瀚登至陽山之巔,遠望京城。山風獵獵,衣袍鼓蕩。
朱瀚忽問:“標兒,京中百官、軍士、學子,皆如沸水,你可知這局往哪邊倒?”
朱標想了想,答:“風向未定,眾意浮沉。”
“錯了。”朱瀚指著遠方京師宮墻,“風向早已開始偏移。只是你站得不夠高,看不出來。”
“登高,不是為了看風,而是為了等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