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什么風?”
“等一場‘逼宮’。”
朱標大驚:“逼宮?皇叔你——”
朱瀚卻擺手:“你別慌。不是對皇上,而是逼那一群舊臣、舊學、舊武去選邊站。”
“你只需在風來的時候站穩,就夠了。”
山巔之上,風呼嘯如歌,云卷云舒。
正當山風呼嘯之間,朱標心中卻有萬千思緒翻涌。
他的眼神凝望著皇城,沉聲問道:“皇叔,那風若是偏得太猛,吹得我連腳都站不穩呢?”
朱瀚微微一笑,聲音平靜:“風若猛,是好事。吹走浮沙,吹散偽飾。你站不穩,不是風的問題,是你根不深。”
“你現在的‘根’,就在那批愿意為你出聲的士子身上。再往后,會有軍中之人、民間之望,甚至朝堂的重臣。你的‘根’要扎進每一個人心里。”
朱標聽著,緩緩點頭,許久才道:“那陸崧、朱齊安,還有那些我們看不見的人,他們會怎么應這場風?”
朱瀚嘆了一口氣,望向云端:“風起之時,草木皆動。他們會合,他們會反,他們會趁亂出手。可也正因為如此,你才要在風口站得筆直。這樣,無論風吹向哪,你都是那不動的旗幟。”
“我懂了。”朱標沉聲道,“若我能立得住,天下自會聚來。”
朱瀚看他一眼,眼中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他緩緩拍了拍朱標肩膀:“說得不錯。接下來的每一步,我可以替你鋪,但能不能踏實走過去,就得靠你自己。”
此時,一只鷹從遠山翱翔而至,鳴聲清銳,似昭示著某種暗藏的命運。
京城內,風未止,局未平。
陸崧回到弘文館,踱步入室,掩門閉窗,從密格中取出一封已經寫好的折子。
他提筆添了幾字,之后以火漆封印,交給一個身著青衣、面容冷峻的信使。
“送至燕京,見那位‘老侯’。”
陸崧冷冷道,“就說,東宮之旗已起,若再遲疑,便永無回手之時。”
信使不語,只深深一揖,旋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另一邊,孫仲衍也在行事。
他以“軍中巡視”為名,開始出入皇城之外的左軍營地,與數位中下層武將密密私談。
那幾人皆是昔年孫行忠舊部,曾隨其征戰遼西,后因政爭而被貶營司,如今再見舊主之子,自然激動莫名。
“仲衍,我等早年隨令尊南征北討,多少沙場死生都共過,如今不過是在此荒營守糧,心中憋悶多年。”一人低聲道。
“是啊。”另一人接道,“只盼有一日再得重用,哪怕是赴死也值。”
孫仲衍眉頭緊鎖,默然片刻,忽然道:“若我給你們機會,你們敢不敢上?”
“敢!”
“敢死!”
幾人幾乎是齊聲回應。
孫仲衍握緊拳,聲音低沉:“好。那便等我一令。”
那夜,他獨自歸房,坐于案前,望著劍鞘中的寒鋒,眼神復雜。
而在應天書院,沈昊已然成為新一代士子的風向標。
他每日講學不輟,所授不再是《大學》《中庸》那些空空經典,而是實事、實議。
“治民如制水,若壅則潰,若引則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