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瞇眼望去,只見人群中一名魁梧漢子單膝跪地,虎目含威,氣勢逼人。
他低聲問:“此人如何?”
侍從應道:“軍中人稱‘秦黑虎’,從未敗陣。對齊王忠心耿耿。”
朱標轉頭望向身后朱瀚。
“你怎么看?”
朱瀚淡笑:“要不要收服,端看你想不想讓齊王覺得——他這一子落得太早。”
“我明白了。”朱標轉身,親自下階迎至秦義身前,親扶其起,朗聲道:
“虎將為國,太子為民,今日我以宗室之禮,謝將軍護國之功!”
四座皆驚。
次日,京城傳出,太子親點“春闈十將”,其中秦義居首,命為“輔國將軍”,統領新軍操演,并準其巡防御苑、東城一帶,權勢陡增。
朱棡封地書信如雨而至,皆言“欣慰”“惶恐”“無功受祿”,卻無一字提及秦義之權。
朱瀚撫信冷笑:“他藏得好,卻終究避不開一步。”
朱標立于他身后,眉宇間已無初日懵懂,問道:“下一步如何?”
朱瀚將信揉成團,拋入香爐,看著火光燃起,道:“讓你弟,嘗嘗失控的滋味。”
暮春時節,御街花市再開。
京中風傳,秦義頻赴東城,所過之處百姓夾道相迎,有老者高呼:“將軍忠勇,可保京師無憂。”
朱標聞言不語,只道:“命禮部設宴,于明月樓設‘武德宴’,召十將之首,慰勞操演之功。”
朱瀚略皺眉:“你要讓他們名揚?”
朱標卻輕輕一笑:“我不是讓他們揚名,我是要讓他們——喝醉。”
宴上觥籌交錯,朱標頻頻舉杯,席末時分,眾將醉眼迷蒙。秦義卻坐得端正,目光清澈,竟未沾一滴酒。
朱標放下酒盞,忽道:“將軍,忠心可見。今日之宴,本不為飲酒,而是想聽你一句心聲——你追隨齊王,為國也罷,為私也罷,但你可曾想過,若他日大廈將傾,你又將投向何人?”
秦義默然半晌,終低頭叩拜:“末將誓死效忠大明天子。”
朱標輕嘆一聲:“大明天子,是我。”
此言落地,全場無聲。
朱瀚坐于湖心亭內,茶香裊裊,清波蕩漾,仿若閑庭信步。
可眉宇間卻帶著三分冷意。他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茶案,似在等待,又似在思量。
“皇叔。”
朱標疾步而來,衣袂翻飛。他今日穿著一襲淺金色太子常服,氣度雍容,神情卻有些難掩的沉重。
朱瀚看他一眼,淡淡道:“怎么?出了岔子?”
“秦義今日未入東城。”朱標坐下,語氣低沉,“有人在宮中攔了他,說是父皇臨時召見,讓他暫勿露面。”
“陛下召見?”朱瀚眼眸微沉,指尖敲擊聲停了。他似乎感知到一絲異常,“這不像是陛下會做的事。”
朱標點頭:“是啊,父皇素來不過問演武之事,哪怕是春闈操演,也只看奏報而不干涉詳情。可這一次,卻親召秦義,還安排了密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