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虎身披夜行鎧,額頭微汗,身后立著一名面色蒼白的年輕人,衣著殘破,眼神驚惶,正死死盯著朱瀚。
“這是?”朱瀚微皺。
趙虎抱拳一揖:“殿下,此人為東市畫鋪小學徒,名叫吳策。數日前曾被虞桐舊部擄走,今夜逃出,直奔錦衣衛營。屬下問明緣由后,立刻帶來。”
朱瀚點點頭,示意那青年近前。
吳策撲通一聲跪下,哆嗦著道:“小人不敢欺瞞……虞桐……他,他就在宮中。”
朱瀚瞇起眼:“宮中?你見過?”
“見過。他,他戴著面具,在一處香案前焚香念咒,說要喚醒‘鏡靈’——說什么‘血未盡,魂不散,三十年舊怨,該醒了’……”
“鏡靈?”朱瀚喃喃。
“是。”吳策連連點頭,“還說,要借‘朱氏之血’為鑰,開鏡……他要找的,可能就是殿下您……”
朱瀚站起身,袍角翻起獵獵風聲。他緩緩開口,語氣沉穩卻帶一絲鋒銳。
“趙虎,布暗線,監宮中所有異動。命你的左軍,今晚三更前布下天梭之網,封御花園西北三里內所有出入口。”
“是!”趙虎領命而去。
朱瀚轉身望向吳策,問:“你逃出之路,可有人知?”
“無人。屬下與他一同擄來,那人為我擋了一刃,我才逃出來。”
“那人是誰?”
吳策低聲:“是……是個宮中掃地的老人,自稱‘魏二’。”
朱瀚一愣。
“魏二?”他眼神微動,“那人……死了?”
吳策點點頭,神情仍驚魂未定。
朱瀚閉眼半息,深吸一口氣:“封鎖此事,任何人不得外傳。吳策,你從此為我暗線,留在冷羽麾下。”
“是,是,屬下愿為殿下赴湯蹈火!”
翌日午后,鏡門之前,冷羽布陣已成。
四方燃起香燭,咒符拂動,銅鏡之上泛起淡淡銀光。
冷羽口中默念咒語,手掌掐訣,忽地一掌擊在鏡心。
轟——
銅鏡微顫,竟緩緩向內陷入,露出一道半尺黑縫。
朱瀚瞇起眼,冷聲道:“開了。”
冷羽卻搖頭:“開門之后,氣息便會傳出,虞桐若在,即將現身。”
“正合我意。”朱瀚淡淡一笑,“我等他來落子。”
鏡門之后,并非石壁,而是斜斜一條下行甬道,兩側浮雕俱為朱雀踏火、白虎嘯風,壁上殘留不知名靈油,光線昏昏,卻自帶淡藍幽光。
朱瀚執一銅燈,步步向前,身后只帶冷羽、衛柔、趙虎三人。
“此處……不似凡人所建。”衛柔低聲,“像是法門地宮。”
“非尋常道家。”冷羽掃一眼壁畫,指尖點在其中一處朱雀火羽之下,“你看此處筆鋒,走的并非中原流派,倒像是西陲密道一支……可惜斷脈。”
趙虎打量周遭:“王爺,我們是追人,還是尋物?”
朱瀚淡淡道:“人會藏,物不會。我們先找的是‘真卷’。”
甬道盡頭,現一青銅拱門,門上鏤刻兩行篆字:“心無妄念,可窺天機。”
朱瀚抬眼而望,微微冷笑:“我念眾生沉浮,算妄否?”
說罷,手中銅燈一拋,正落門前半月凹槽,“咔”一聲,銅門緩緩開啟。
門后,是一方八角殿室,穹頂上布滿星象紋路,地面中央,陳列一張青石書臺,臺上半卷殘書,微光流轉。
眾人屏息。朱瀚邁步上前,手掌覆上殘卷。
書頁一翻,驟有冷風從書中卷出,殿中火光齊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