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頭看黃祁:“放話出去,就說太子妃查出館中有異,奉皇命清整宮中文館,凡近年新薦女史、舊部女官,一律復審。”
“是。”
傅宜婉臉色終于變了,嘶聲道:“你這是要掀宮禁,動禮制!”
朱瀚轉身:“是你們先動了規矩。”
他冷冷一笑,命人將兩人押入地牢,轉身離去。
夜風撲面,院中秋葉簌簌而落。
朱瀚看著蒼穹,喃喃低語:“這才剛剛開始。”
當夜,東宮書房燈火通明。
朱標看完黃祁呈送的冊子,良久未語。顧清萍坐于他側,神色淡定。
“她們……”朱標喃聲,“真的與外人有勾連?”
顧清萍答:“若非實證,我不會輕啟。”
朱標輕輕合上書:“我開始明白皇叔為何警我‘心上塵未除,便會霧中行’。”
他起身,看著窗外的夜,緩緩道:“清萍,我要做個不同的君王,不只是好兒子,不只是寬厚的兄長。”
她凝視他,柔聲道:“你若真登高位,臣妾愿為你踏破塵埃。”
秋日微涼,朝陽未露。王府內院靜得連落葉聲都清晰入耳。
朱瀚坐于梨木小榻上,披一襲深灰織錦長裘,指尖執著一縷香煙未盡的沉香。
他目光凝沉,望著案上那張小小的金邊錦帛,似在沉思。
“王爺。”黃祁悄步進門,低聲稟報,“地牢中的傅宜婉昨夜自盡。”
朱瀚沒動,似乎早料到。
片刻后,他低低一笑:“她是故意吞舌的,不是畏罪,而是誓死不供出主子。”
“屬下亦查出些旁支之人。”
黃祁將一迭名冊放于案上,“這些年來,進昭文館的多與禮部女官舊屬有關連,其中三人曾同在傅氏書院任教。”
朱瀚取過冊子翻看,忽問:“禮部尚書是誰薦的?”
“盧簡。”
朱瀚哼了一聲:“盧家沉寂多年,也按捺不住了。”
他輕輕合起冊子,抬眸道:“喚清萍來一趟。”
未時,顧清萍著素色襦裙入府,步履平穩,神色沉靜。
“叔叔召我,可是有事?”她落座后,輕輕斟了一盞茶。
朱瀚一指案上:“這案上名冊,你該認得。”
顧清萍隨手翻開,面色不改,片刻道:“三月前我便察覺不對,只是未找到尾巴。如今這尾巴自己送上門來了。”
朱瀚點頭,眼中有贊許:“你從那盆水墨開始,步步收緊,她們卻還以為你不過是借口整肅女館。”
“她們低估了你。”顧清萍淡淡道,“也高估了自己。”
她指著冊上一行:“這人叫范綺文,曾做過禮部堂外筆帖,她進館后在昭文館內藏有一冊私抄經錄,書中數十字暗藏伏筆,我讓人照字斷文,竟發現其中有‘玨井’之字。”
“玨井?”朱瀚眉一挑,“那是……”
“東宮側井,早年廢封,井下石臺,藏過密盒。”顧清萍望向他,“那是皇上還未登基時,朱標藏書之地。”
朱瀚沉默半晌,忽而笑了:“好一招以宮藏宮。”
他起身負手而立,語氣低沉:“她們是在試探我們——能否從井中掏出那封所謂‘朱標舊錄’。”
顧清萍也站起,神色不善:“若真掏了出來,東宮就不再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