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列聽見這話,心間生出幾絲提防“這樸杏,二十二年前出現在這里,如今恰好又出現在這里,還邀請我去鎮子中,當真不是想要誆我入陣”
雖說二十二年過去了,且現在是身處于潛州中,余列并不忌憚于進入城鎮內,但“他自己想要進”和“別人邀請進”,屬于是兩碼事。
生性謹慎的余列,琢磨了一番,選擇了拒絕。
他隨口就來“鎮中的故人就在此地,又何必再入鎮”
余列也一邀手,朝著山崖的另外一頭請去“樸道友若是有閑暇,不妨和我秉燭夜游,月下談天”
樸杏并沒有什么遲疑,挽了挽紫竹拂塵,點頭就道“甚好。”
于是兩人相伴而行,朝著遠處的另一座山頭走去。
一邊走著,他們口中也是一邊閑聊,談起世事變遷之事。
等到達漆黑的密林中后,雖然兩人都是道人,樸杏也是個積年的道徒,能夜里視物,但余列還是如言的掏出了一根蠟燭,持在手中,為兩人照明。
結果樸杏瞧見火光,當即就出聲提醒“崖下不比從前,四周常有恐蜥作亂,還是熄滅燭火為好”
但當余列疑惑的瞥了她一眼,她怔了怔,立刻就想到之前被神識掃過的感覺,以及余列踏空而行的一幕。
樸杏釋然道“是貧道眼拙了,余道長已是七品上位,只差筑基,又何必在乎些爬蟲。”
余列挑了挑眉毛,意識到自己在白巢中的事情,有可能還沒有傳到黑水鎮中,旁邊的樸杏頂多是知道他在潛州道宮中的經歷,而不知道其他。
如今的時日不同,兩人差距也甚大。
余列早就沒了在對方面前顯擺的想法,他點頭便應下“修行艱難,還是多多警惕些比較好。”
然后他就熄滅了手中的白燭,只是將冒著青煙的蠟燭托在手中。
一路直行,兩人的運氣不錯,其間并無妖物來襲。
來到另一座山頂后,樸杏指了一方山石,其隱約的可以眺望遠處的黑水崖,但崖上的人影望不見,霧氣濃濃間,只能偶爾瞧見兩三行屋檐斗拱。
他們直接在青石上對坐,樸杏從腰間取下銀壺,又翻手拿出了兩尊酒杯,為余列斟酌。
余列見她在岸邊時就對月飲酒,路上走著的時候,也是時刻摩挲著酒壺,現在剛一坐下,又擺開了酒攤子。
他調侃道
“道友當年嗜煙酒,如今煙似乎不抽,酒卻是喝的越發厲害了。”
樸杏悶頭給自己灌了一杯,她聽見余列的話,也許是酒力,臉頰不知道為何就微紅了起來。
她口中低聲“年少輕狂,舊傷一堆,不靠烈酒度日,無以茍活。”
這女道挽了挽頭發,忽然以一種復雜的眼神看著余列,黏膩得像是要拉絲一般。
她頓了頓,還說“煙確實已經戒了。黑帝歷三千六百一十七年,就已經戒掉。”
余列僵了一僵,他立刻就想起來,當初大點兵似乎就是一十七年。也是在大點兵中,他和樸杏偶遇,發現了對方在借助藥煙修行,壓傷。
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怪異起來。
余列捏著酒杯,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