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在嘮叨的小王,這會兒變得很安靜。
雖然是好多年前的事情,國字臉還是隱去大部分內容,只是提了一嘴早已公開的結果和微不足道的細節。”
就像國字臉每次給新來的士兵講述自己在戰場上如何絕處逢生,又如何從槍林彈雨中殺出一條血路的往事。
說完,他一如既往的露出姨媽似的微笑,眼里浮現出那種飽經風霜卻又掩飾不住的驕傲。
“唉,可惜她的父母在這次事件中,全都被歹徒給殺了...”陳警官回道,聲音低沉。
嘶!
國字臉登時一愣,臉上的笑容僵住,然后一點點的褪去。
他的喉結動了動,卻沒說出更符合當下氣氛的言語,轉而問道:“陳警官,難道當時你也在現場?”
陳警官搖搖頭,聲音重新變得輕快,話也較之先前多了些:“我在南jiag住院的時候,玉買肯帶著一個大女孩來看我,介紹是他女兒,叫小葡萄。嘿,你說他一個大卷毛、淺棕色的克爾克人,怎么可能會有這么個黑頭發、黑眼睛的女兒?把我當小孩子逗呢...”
興許是想起了當初的美好記憶,陳警官的嘴角又慢慢揚了起來。
“不過,你還別說,這父女倆站一起,還真像有這么回事來!”
“真像!”陳警官砸吧著嘴,言之鑿鑿道。
國字臉有些不大確定,小心問道:“這女兒,不會就是那次行動...”
陳警官眉梢一揚,笑得很開心。
對上視線的國字臉,亦是放下剛剛被勾的好奇心和同情心,也是笑得開懷。
得益于兩人共同認識的玉買肯,早點攤初識的尷尬氣氛,在這一刻,乃是真正像冰一樣,化了開來。
“呵呵,班長,別看玉買肯成天板著個臭臉好像誰都欠他錢一樣。告訴你,那還是好事,其實喲,他偶爾扯出來的笑臉更嚇人。”
陳警官用手輕輕拍著桌子,輕笑道,“那會剛從山上下來,這家伙乏力了摔得滿頭是血。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都躺擔架上了還沖護士齜牙笑,嚇得小姑娘擔架都抬不穩,險些給他丟地上搞個二次傷害了。嘿嘿。”
山上下來...
沒來由的,國字臉聯想到了那個血肉橫飛的山洞。
咕嚕一聲,他咽下一口口水,怎么一會兒收養女孩的溫馨戲碼,一會兒又跳出個滿頭是血的場景。
和陳警官聊天,就像坐過山車,挺帶勁!
“后來我就問他,我說你一個不會笑的人,干嘛非要擠出那副鬼臉來嚇唬小姑娘?人家可是過來幫忙的,小心給整出個什么后怕來。”陳警官晃了晃豆漿,眼神飄到了大馬路上,停了老舊,方才繼續道,“他說,這么大的任務,難得沒有死人。”
國字臉手中的塑料杯突然一緊,表面再次迸裂開來,所謂的沒有死人,就是沒有犧牲。
國字臉低頭凝視著手中被捏得變形的豆漿杯,透過杯面上一道道交錯的裂縫,仿佛看見了那片戈壁灘上的黃沙。
他為那片土地獻出了自己的青春,嗯,也許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寶貴,因為還有大把的人在那里揮霍青春呢。
在那里,寶貴的是生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