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天色還帶著亮光。
小趙和張揚走出辦公樓,一路上見到不少面色蒼白、帶著碩大黑眼圈的人,陸陸續續的從各個不同網投公司的辦公樓里走了出來。
園區的大門關得死死的,路邊依舊站著荷槍實彈的士兵們,樓頂的探照燈隨著天色逐漸變暗而一臺接著一臺的打開。
這情況,就和監獄里出來放風的犯人們差不多。
兩人往物業大樓過去,經過ktv的時候,里邊的音樂鬧哄哄,顯然正在營業,不同與國內的夜總會,電詐園區的娛樂場所24小時營業。
因為在網投公司的嚴苛管理下,這些敲著鍵盤的男人們承受著生理和精神上的雙重打壓,開單后滿腦子就是釋放壓力。
而管理層又樂于看到手底下的豬仔們將提成全部在園區里花掉,所以往往會鼓勵那些開單的業務員盡快消費、馬上消費,乃至于借錢給他們提前消費。
因為現在能開單,就代表以后還能開單,就不怕他們借錢消費。
只要欠著錢,就能永遠留在公司當豬仔。
這個邏輯有點像賭場不怕你贏,就不怕你不來。
這時有倆掛綠牌的看守抬著一長條白色蛇皮袋,從ktv氣派的水晶旋轉門旁邊的玻璃門走了出來,步履沉重,先讓兩人手里的麻袋重量不輕。
因為先前在樓上聽著男管理描述過這ktv的香艷場景,小趙潛意識里對ktv起了一點點男人都有的心思。
這會兒見到這么個事情,眼睛盯著那頭,嘴上忍不住問道:“揚姐,你說他們抬著的是什么東...”
正說著,那倆看守往下走臺階時,緊了這長條麻袋。
薄薄的袋子馬上被勒出了一個酷似人體的形狀。
小趙馬上住了嘴,腦子里想起了那個男管理嘴里輕飄飄的一句話。
“你可以把她們當成女人去玩,也可以把她們不當成女人去玩,你甚至可以把她們不當成人來玩,隨便玩!”
倆看守一前一后抬著麻袋經過張揚身邊時,前邊還咬著牙的張揚,馬上換了一張笑臉,頂著滿臉的好奇,問道:“哥,你們抬的是什么啊?我來搭把手吧!”
那名差點摔倒的看守冷冷一笑:“抬的是什么?是你媽!”
說著轉過頭來,見提問的是個漂亮女人,馬上換成惋惜的表情,再瞥一眼張揚的身份牌,嘆息道:“你們也是公司員工吧。記住了,不關任何原因,千萬不要被你們的公司送到這里來,扛不住的,真扛不住的,沒人能扛住的...”
兩人讓開一點位置,默默地看著。
興許是顛簸的太多,在經過小趙的身邊時,一條胳膊從蛇皮袋里掉了出來。
這是一條怎么樣的手臂啊。
手背、手腕,反正手上能找得見血管的地方全是針眼,一個個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一些地方明顯已經潰爛,結疤處都長出了黃褐色的膿包。
聯想到先前在辦公樓里,那男管理對男豬仔關于ktv小姐各種非人玩法的描述,小趙垂在兩側的雙手忍不住的微微抖了起來。
他停不下來,不管怎么用力都停不下來。
他以為這是熱血,是憤怒,結果捫心自問,是害怕。
他怕自己最后也是這么被人塞進蛇皮袋里,從園區的某個小門抬了出去,然后在某個小山丘附近挖個坑,埋了。
到了物業大樓,李俠早早等在門邊,三人碰頭后就去了物業給李俠準備的臨時休息室,是一處走廊盡頭的房間,很安靜。
砰。
李俠探出頭左右看了一眼,關上房門,咔的一下反鎖上。
“俠哥,我拿到了臨時卡,紅卡,除了不能離開園區外,晚上可以隨處走到。”張揚語氣平靜。
“行,你就忙你的。我打完比賽會在這里等你。”李俠抬手看了眼手表,繼續道,“凌晨三點以前,一定要過來,到時候我們就跑出去。”
“ok。俠哥,你那臺手機可以給我嗎?”張揚見過李俠打電話和用微xi,知道他手上有一臺可以聯網的手機。
這是高級打手才有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