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房門一關,這個網投公司一人之下的保安隊長立時恢復了往日的神氣,挺直胸膛往李俠挑了挑眉梢。
“俠哥,你倆這么久沒見了得多喝幾杯,等喝完了咱就回去,麗麗姐必須得把那倆妞給整活了,咱們啊,上手就能玩,真踏馬爽!”
房門一開,包廂里人頭攢動。
“大哥!”
“狗子哥!”
一些個坐門邊的小弟們反應很快,馬上就圍了過來紛紛和大狗子干杯。
除了這些小弟,一些身著暴露的扶手女花著妖艷的妝容,亦是自暴自棄的喝酒和打k。
某些陰暗處,甚至已經上演了“摔跤”戲碼,有一對一單挑的,亦有一對多的群毆。
李俠繞過人群,在包廂角落里瞅見了熟悉的身影,那家伙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都不合群。
在這么個香煙粉末到處亂飛,酒精肉欲填充整個空間的包廂里,這小子端著手機,戴著耳塞,專心致志的玩起了吃雞游戲。
李俠突然覺得這一切都值了。
福省安溪的律師事務所、云省邊境的兩國通關口岸、跋山涉水偷渡的艱辛,以及拳賽上差點丟了的性命。
他將尚好的右手放在弟弟的腦袋上。
就和小時候一樣。
“喂?喂?”
“小俠客,你怎么不動了?”
“他們沖過來了,快給我架槍,我先救人!”
耳機里隊友的聲音很是急促,游戲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刻,可李勤卻顫抖著手,一點都不敢動彈。
他生怕那只按在他頭上的大手,會突然的消失。
那只大手,就像幾年前那般熟悉,用力的揉著他亂糟糟的頭發。
啪嗒。
手機掉在了地上。
李勤緩緩抬頭,眼眶瞬間被淚水漲得通紅,像是不敢相信眼前這人真的出現在了這個人吃人的地獄里。
“哥...”
委屈的聲音卡在喉嚨里,帶著滿肚子的恐懼和這輩子都回不了家的絕望,李勤猛地撲進了李俠的懷里,死死攥著對方的衣裳,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李俠撫摸著弟弟后背凸起的嶙峋骨頭,一寸一寸的,能想象的出這小子在這的不容易。
這一刻,李俠忽然覺得沉迷游戲沒有什么不好的,起碼沒有對不起別人。
這個剛剛才在拳臺上贏下生死局的漢子,此刻的聲音卻溫柔得像一根羽毛:“小勤,我來了。”
頓了頓,李俠稍稍低頭,湊在李勤的耳邊:“我還有兩個朋友在這里,今晚我們都走,一起走。”
小勤突然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里迸發出熾熱的光,旋即,發現了滿臉是傷的哥哥。
他顫抖著摸向李俠腫得快變了形的臉龐,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讓哽咽發出聲音:“哥,怎么回事?他們打你了嗎?”
李俠搖搖頭,笑著拍了拍自己胸前掛的紅色牌:“你哥可是高級管理,要打也是我打別人。反倒是你,掛的豬仔牌,怎么混到了包廂里?還能用著手機,這倒是稀罕事。”
“在我那一層,其他同事們技術上的事情都是我來解決,然后我掙的業績也是最多的,所以他們就不管我了。”說到后邊,李勤的聲音越來越輕,他也清楚,這并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
在這個邪魔亂舞的夜晚,李俠很欣慰自己的弟弟并沒有變。
他朝邊上正和眾人狂歡的大狗子挪了挪嘴。
“俠哥,過來喝酒啊!今天碰著你弟了,開心啊,要多喝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