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州拿下來了。
敖七說道“北雍軍兵分三路,夜渡淮水。由朱呈領兵,率赤甲軍從淮水灣大營正面佯攻,牽制住齊軍主力。副將赫連騫攜橙鶴軍鄧光、黃荊軍馬緒、紫電軍石隱,從響水灘搭浮橋渡河,繞到信州城西北,大將軍從石觀縣碼頭以樓船運兵,直抵信州城東南,三路大軍同時進發,號令一響,便迎頭痛擊可嘆,齊兵號稱固若金湯的信州城,竟然不堪一擊。大將軍拿下信州,不過短短兩個時辰”
裴獗有奇兵突襲的本事。
又有惡名在外,信州城守軍聽到他來,只怕早已嚇軟了一半。
馮蘊對這場仗的結果期待了許久,終于塵埃落定的這一刻,預料的欣喜反而少了。
她品不出蕭呈暴跳如雷會是什么樣子,因為她從未見過蕭三失態
也有些心疼大兄。
看到自己苦守的信州城失陷,自己操練的兵馬被裴獗打得潰不成軍,大兄該是何等的難受
馮蘊問“外間傳言,說破虜將軍打頭陣,是怎么回事”
溫行溯不會為裴獗攻打南齊。
這一點,馮蘊比誰都清楚。
敖七眼皮跳了一下,有些支吾。
“這個”
面對馮蘊咄咄逼人的目光,他聲音小了些。
“溫將軍身上有傷,尚未康復,如何能戰是大將軍讓朱呈將溫將軍抬到了信州城下”
馮蘊輕笑一聲,“裴獗真狠。”
敖七看著她的表情,一時不知她是贊是貶。
信州城里多的是溫行溯的舊部,多的是他曾經的兄弟,人到陣前,足以動搖軍心。
戰爭就是這般殘酷。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慈者掌兵才是士兵的災難。
敖七不覺得阿舅狠。
于是又說了許多攻占信州的戰術。
尤其說到裴獗縱馬陣前,一箭射斷信州城樓的旗桿,嚇得守城將領慘叫一聲,齊軍軍心渙散,他雙眼都燃燒起來,恨不得策馬上陣的人是自己
馮蘊看到了一個無比崇拜舅舅的大外甥
只不知,兩個時辰就丟掉一座城的蕭呈,會是什么樣的反應
她問敖七“說壞消息吧齊國朝廷可有應對”
敖七眉飛色舞的臉,頓時沉了下來,那眼風怪怪地掃向馮蘊。
“蕭呈在臺城稱帝了,消息今早才傳到安渡。”
馮蘊輕撫一下左手食指。
“這確實不算什么好消息,但南齊換個皇帝罷了,也算不得壞消息吧”
敖七眉梢微揚,少年氣極重地哼聲。
“女郎又不是不知,這蕭呈可不比蕭玨那個荒淫好色的昏君,他得民心,有手段。拿到蕭玨的禪位詔書,便將齊朝宗室、朝臣和家眷三萬多人下獄問審。聽斥候說,齊國臺城血流成河,慘叫聲一直到天明未停,但凡說蕭呈得位不正的,或是不服他稱帝的,無一幸免”
馮蘊雙眼略略垂下。
芝蘭玉樹第一名士蕭三公子。
也是狠的。
裴獗狠在皮,蕭三狠在骨。
“這次臺城不知要死多少人了”
敖七看不到她美眸里晦暗的情緒,猶自為臺城的宮變和慘狀唏噓。
從他的臉上,可以看出對蒼生的悲憫和人性的純善。
馮蘊道“王朝更迭,莫不如是。金鑾殿上的榮光,都是由白骨堆砌”
敖七看她表情平靜,又有點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