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說話,目光有幾分厲色。
淳于焰也不說話,似笑非笑。
四目相對,寂靜里只有衣料摩挲的沙沙聲。
淳于焰越握越緊,好像隔絕了整個世界,雙眼里只有女郎艷美的面容上浮起的紅暈。
他笑著牽開唇角,慢悠悠地道“沒有關系,你嫁了人,我便不要臉些,當你的奸夫吧。”
馮蘊縮手,沒縮回來。
“有病就吃藥。”
“馮十二。”淳于焰又道“你不管我,我這輩子便毀在你手上了”
隔著一張木案,淳于焰身上的鵝梨帳中香若有若無,好似帶著淡淡的甜,那雙眼潮濕幽怨便顯無辜,眼睫毛微微上翹的弧度,輕盈扇動,極會勾人。
“這陣子找了大夫,全然無用。但對著你”淳于焰盯住她,雙眼纏綿而柔軟,“你看,僅僅只是握一下你的手,我便有反應了。”
“是么”
“要看嗎”淳于焰拉她。
馮蘊笑著起身,看著他熒熒閃爍的雙眸,用另一只手拿起茶壺,面無表情地從淳于焰的頭上倒下去。
茶壺里的水是溫熱的,水漬順著青絲滴下去,有些在面具上,有些在面具里,從下巴落下去,濕透了他的前襟。
周遭歸為平靜。
淳于焰閉著眼睛。
水液浸過衣料,身子便有些發涼。
他一動不動,半晌才松開馮蘊的手,發出一聲愉悅的低笑,聲音聽上去有幾分溫柔。
“果然是我的馮十二。”
他眼睫上掛著水珠,為那雙本就瀲滟的桃花眼,平添了幾分魅惑的深邃。
“對自家男人,下手是真狠。”
這個厚臉皮。
馮蘊坐回去,冷著臉斜眼看他。
“還有更狠的,要不要試試”
“有何不可”淳于焰對她的威脅置若罔聞,輕輕笑著,就好似被她的話撩出了心底最原始的渴望,目光融在氤氳的光線里,變得輕佻而興奮。
“只要十二勾勾手指頭,我便任你使喚。想怎么使,就怎么使”
馮蘊默不作聲地看著他。
規規矩矩。
長裙勾勒的腰肢,纖細綿軟,看著是一個恬靜溫婉的女子,可那挺直的脊背,堅定冷冽的雙眼,卻如月射寒江,梅影疏斜。
那種奪目的光彩,淳于焰不曾在任何女子身上看到過
他早知馮十二很美。
可越接近她,這種美便越是誘人。
他想著想著就笑了,像故意討打的小狗,對她喜歡得不行,說得卻恬不知恥,“十二準備什么時候,讓我試一試更狠的”
馮蘊神色平靜地道“世子既知我是有夫之婦,就該講究些,不要壞我的名聲。”
淳于焰一怔,唇角倏地掀起笑意。
“我看你馮十二也不是個講究人吶找我做石墨生意時,要盡好處。眼下和議館那么大一塊肥肉,還是我爭取來的,你卻挖我墻腳,還不肯分我一杯羹。”
果然
最打動人的,從來不是感情,而是利益。
馮蘊笑了一下,正色道“世子早這么說話,你我就不會生出這些誤會了。我當然可以讓世子參與,但有一點”
她頓了頓,涼涼地道
“方才我與涂家塢堡的文田叔談起來時,發現一個問題。鳴泉鎮一半屬信州,一半屬淳寧,也就是說,一半屬晉,一半屬齊。那和議館修在中界,就不該全由晉國來承擔費用。”
淳于焰瞇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