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議后,仗不打了,北雍軍班師回朝,他當如何是好
主將營房。
濮陽九黑著臉跪坐在鋪著席子的木榻上,把脈的手都換好幾次了,仍然沒有開口,那表情凝重得好像在看一個絕癥病人。
“有什么就說,我還有事。”裴獗不耐煩了,將手從脈枕上收回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
“妄之。”濮陽九拿眼瞄他一眼,“伸舌頭。”
觀色,切脈,現在又伸舌頭
裴獗表情冷漠地凝視著他,慢慢張嘴
“啊”濮陽九教他,像在教小孩子。
“張大點,舌頭伸出來”
裴獗冷眼睨著他,突地合攏嘴,那表情怪異得濮陽九心下一抖,這才察覺到他視線有異。
慢慢轉過頭去,發現馮蘊從遠處過來了。
濮陽九有點好笑。
“你跟嫂夫人沒伸過舌頭怎么的怕成這樣”
裴獗冷眼剜他。
濮陽九懂事地閉嘴,趁馮蘊還沒有入門,淡淡瞄他一眼,嗤笑一聲“毫無疑問,你這陽燥的癥狀減輕了許多。我早就說過,這本不是什么大毛病,只要娶妻納妾,待陽液泄出,其火自消。便有癮癥又何如一日弄三回,總能按捺得住,比服藥可強上許多”
“閉嘴”裴獗冷聲。
馮蘊已到門口,看著室內正襟危坐的兩人,行了一禮,沒有進門。
濮陽九捋了捋袖子,起身喊一聲“嫂夫人”,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回頭看著裴獗,低低地道
“我今日來還有一事,想告訴妄之兄,又不知當說不當說”
裴獗“說。”
濮陽九眉頭微蹙,猶豫半晌才開口,“我阿父信上說,這次來信州的除了和議的使臣,緹騎司在暗地里布置了不少人馬,妄之不得不防啊。”
裴獗沒有吭聲。
濮陽九摸摸下巴,發出一聲干笑。
他們父子倆,從來不管這些事情的,祖上世代行醫,看慣風云,不論是牛打死馬,還是馬打死牛,他們要做的只是醫牛醫馬,從不在意誰輸誰贏。
可誰讓他跟裴獗交好呢
兩人要好的事情,中京無人不知。
這太醫令操心兒子,怕他被裴獗牽連,自然也就關注起了與裴獗有關的事情。
宮中行走,他有許多別人沒有的便利。
所以來信旁敲側擊地提點一下兒子,濮陽九就忍不住告訴裴獗了。
“依我看,中京對兄很不放心,小心為妙”
裴獗眉目深了深“多謝。”
有些話點到為止,濮陽九知道裴獗聽進去了,拱手一笑。
“那小弟告退了。”
說罷又回頭朝馮蘊行了一禮。
“嫂夫人,告辭。”
馮蘊在門口看到兩人的表情變換不停,以為有什么要事相商,生怕自己打擾,于是還禮微笑
“我和將軍說幾句就走,濮陽醫官在此也無妨。”
濮陽九好整以暇地看她一眼,又回頭朝裴獗擠了擠眉,大有留下來窺探二人隱私的打算。
他太好奇了。大抵是出于醫者對病患最深層次的關愛,他很想在他們身邊安放一雙眼睛,看看二人到底是怎么相好的
然而
他不會偽裝,探究就寫在臉上,嘴巴剛張開,就被裴獗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