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根本沒有在此卸貨,稅吏登運煤船,繼續往東京城內駛去。
朱銘騎馬沿河跟著,至白虎橋停止,因為橋洞太矮過不了船。
只見許多城內小船,開始轉運那些煤炭,還有官差盯著押貨,明顯要全部運去官炭場。
也不是全部,還留了一艘。
一時半會也轉運不完煤炭,商人把余下事務扔給助手,自己愁眉苦臉的去食肆吃飯。
朱銘牽馬跟去,與那商賈坐同一桌。
商賈見他穿著綠羅常服,明顯是個當官的,連忙起身作揖“小民見過官人”
“請坐,”朱銘自報來路,“我姓朱,是今科進士第三人,已得罪了蔡京、王黼,但官家頗為器重,讓我做了太學學正。”
商賈聞言,當即愣住。
哪有這樣自我介紹的
朱銘又說“東京煤價飛漲,官家派我暗中調查。放心,我不會泄露閣下的消息,甚至都不問閣下的姓名。閣下剛做成買賣,為何愁眉不展”
商賈反復打量朱銘,既然可以不通姓名,他也就嘗試著發牢騷“俺今趟運來十二船石炭,多多交稅且不說,其中十一條船,還必須低價賣給官炭場。全靠剩下那一條船,高價賣給私炭場,多少還能有些利潤。可官炭場壓價越來越狠,再這樣下去,怕是保本都困難。”
“一直如此”朱銘問道。
商賈說道“崇寧年間開始的,至今已有十二三年。初時還算好,而今愈發貪得無厭了,俺們運炭商的利潤一降再降。可若不照辦,便過不了稅場,只能任由官差拿捏。”
朱銘又問“石炭事所司是誰在做主官”
商賈左右看看,低聲說“蔡相公的人。今年之所以盤剝得更狠,就是王相公做了戶部尚書,也往石炭司里安插人手。咱區區商賈,要同時應付兩位相公,那里受得住這等手段”
蔡京和王黼,真是生財有道啊。
又聊了一番,朱銘支付飯錢離開,那商賈也迅速跑得沒影兒。
朱銘打算回家寫奏疏,不直接彈劾蔡京、王黼,而是彈劾石炭事所司的官員。如果宋徽宗看不到,那就再寫一封密疏,請薛道光幫忙遞去。
這事兒辦成,既能降低煤價,為東京百姓造福,也能給自己的生意鋪路。
其實朱銘不出手,明年也會有人出手大理寺卿王革,轉遷開封府尹,任第一件事就是彈劾石炭司。
這事兒影響太惡劣,畢竟百官也要燒煤炭,立即就有大量官員跟著彈劾。
宋徽宗也怕東京城內出事,于是下中旨勒令改正。
整改效果有一些,但僅也此而已,只讓煤價下跌了一兩文,貪官污吏依舊趴在煤堆撈錢。
回到家中,把馬兒交給白勝。
白崇彥笑盈盈走過來“有一個喜訊,王黼的爹死了,他得丁憂守孝。”
朱銘搖頭“這可不是什么喜訊,沒了王黼牽制,蔡京的權勢更大。”
此時此刻,蔡京幾父子,已在彈冠相慶。
他們打算前線兵敗之后,再去彈劾王黼,拿回戶部財權,沒想到王黼突然死了親爹。
這種高層斗爭,朱銘沒法摻和,自去書房寫彈劾奏疏。
只要順利干翻石炭司,朱銘必然名聲大噪,因為包括官員在內,東京幾十萬人都能受益。
明天,開始研制蜂窩煤。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