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要價,落地還錢。
朱銘想讓富戶攤派三千貫,一番哭窮之后,富戶們只認攤一千二百貫。并且,攤派范圍變大,西鄉縣士紳也得認捐攤派戶數更多,三等戶也要象征性出點。
不等攤派款到齊,朱銘就用黃潛善留下的一千貫,全部拿來購買紙衣和糧食,征用中小型商船運往山中。
宋代棉花種植面積不廣,富人自然有各種御寒衣物,窮人就只能穿紙衣過冬。
紙衣也分兩種,一種用構皮紙制作,價錢相對要貴些。一種直接用構樹皮捶打所得,質地跟紙張很接近,其實就是樹皮衣。
輕便擋風,厚實耐操,保暖全靠不透氣。
就連底層士子,很多都依靠紙衣、紙被過冬。
鄭胖子跟著朱銘一起進山,隨行之人還有他的小舅子李直方。
李家對此非常積極,因為大量亂民逃入深山,其中一部分投靠了貔大虎鞏休。
鞏休占據廢金礦,按照宋代法律,私人開采的金銀銅,先要拿出20用于交稅,剩下80也必須賣給官府。但官府收購價太低,鞏休都是私賣給李家,李家等于變相控制了廢金礦。
現在亂民投靠鞏休,鞏休的實力大增,不利于李家的控制。
“鞏休的山寨就在前面。”李直方伸手指去。
朱銘讓船隊在山下停靠,將紙衣和糧食搬一些岸,然后船隊和差役退出五里地外。
這個舉動釋放善意,立即博得鞏休好感。
鞏休親自下山交涉,問李直方“這是哪位貴人來訪”
李直方說“元璋公之子、今科探花郎、金州知州朱諱銘朱相公”
鞏休肅然起敬“原來是朱相公,俺這山里也種玉米紅薯,今年總算不缺糧食了。”
朱銘笑問“不請我去寨子里坐坐”
“請。”鞏休拱手道。
這里沒有黑風寨險峻,山下的平緩耕地也少,全靠貧瘠山地種糧食,玉米紅薯于此有大用處。
附近幾座山嶺,到處都有開采痕跡。
有些礦坑,甚至能追溯到漢唐,已經被植被所遮蓋。
鞏休的個頭不高,但體型極為健壯,身武器是一根熟鐵棍。
朱銘一邊慢慢爬山,一邊用閑聊的語氣說“鞏寨主可知,采金要交兩成課稅,剩下的金子只能賣給官府”
鞏休冷笑“官府的買價,是一百年前定的,等金每兩5000文,次等金每兩4500文,俺是傻子才會賣給官府。朱相公雖是當官的,但俺敬你父子仁義。你既是金州知州,就莫來管洋州的事。”
官府的黃金收購價,只有市價六分之一。
朱銘又說“你私自接納亂民,也是殺頭的勾當。”
鞏休站在半山腰,轉身說道“朱相公有事便明言,不必講恁多來嚇唬俺。”
“快人快語,果是好漢,”朱銘也不繞彎子了,“投奔伱的那些亂民,我也懶得去管。但你這里耕地有限,肯定不能接納太多,必有許多亂民進了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