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也在串聯新學與洛學,將新學與洛學的性命論合而為一,但在理論上更偏向王安石。
朱銘依舊在煮雜粥,但煮得挑不出錯來,比當下任何一個學派都更完善。
既然講了性命論自然而然要談到中庸。
司理參軍黃珪問道“朱先生怎么看待高明與中庸”
朱銘毫不掩飾地回答“舒王的道理并無不妥,但不能割裂高明與中庸。只是稍顯支離割裂,此二者本為一體,就似內圣外王不能分開來說。”
內圣外王,本來是講君主治理國家。
從王安石開始,闡述為中庸之道,變成君子修身處世之法。
即“極高明處而道中庸”,高明是內圣,是用于立身處己的,中庸是外王,是用來待人處世的。
這個觀點被洛學所攻擊,認為王安石割裂中庸之道。
程頤罵了王安石很久,但估計晚年也想通了,把自己注解的中庸直接焚毀。
呂大臨注解了中庸,謊稱是程頤所作。
陳淵的老師楊時最初是王安石的弟子,后來轉為學習二程。楊時撿起呂大臨的著作,瘋狂批判王安石的中庸是墮入佛家。
更有意思的是,朱熹身為楊時的徒子徒孫,卻說楊時才是墮入佛家,又說王安石雖稍顯割裂卻無大問題。
朱熹集大成的理學,不僅傳承洛學,還帶著許多新學影子。因為他的師祖楊時,本身就做過新學弟子,本身就帶著大量新學思想。
楊時為了與新學撇清關系,偶爾會雞蛋里挑骨頭,朱熹卻非常平和的糾正過來。
支使官吳懋突然說“先生何不注中庸,著一本中庸章句疏義”
“我的學問不行,只能試論之。”朱銘微笑道。
朱熹的中庸集注,直接抄就行了,沒有哪里講得不對。
其實中庸原文就講得很清楚,君子的中庸是“執中”,小人的中庸是“無忌”。
即君子講中庸,有一套自己的堅持,能始終不偏不倚秉承正理。
而小人講中庸,內心毫無堅持,行事無所顧忌。
孔子就說過,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
后世人們理解的中庸,恰好是小人的中庸。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拋棄底線而圓滑處世,還自詡貫徹中庸之道。
一直從上午講到下午,朱銘餓著肚子講,眾人餓得肚子聽。
皇帝禁學禁書,朱銘講別的就是,反正他講的是“新學”。
中庸和大學經過宋代大儒重新闡釋,對中華民族的影響太深遠了,可以說塑造了中國人的精神世界。
即便是沒怎么讀過書的中國人,不懂什么中庸、大學之道,所思所想、所言所行也會向這兩本書靠攏。真正做到了百姓日用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