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為府衙高級吏員的幫會保護傘!
“青州澗那邊有個張姓商賈,開染坊和布坊極為富裕,”龔彌遠指著西南邊說,“有一次因為偷逃稅款被抓住把柄,正常處罰是補稅再加罰金就完事。李孝儉硬是串聯其他官吏,把張家給逼得賤賣家產。張家的染坊、布坊、田產,被李孝儉及其同伙吃得一干二凈。這種事情,數不勝數,甚至很難抓到他的罪證。”
燕燾突然停止腳步。
龔彌遠問:“不去拜會我那恩師嗎?”
燕燾搖頭說:“算了,不讓老先生為難,且去附近的保長家里。”
歷朝歷代,保長、里長這些基層,并非看起來那樣風光。尤其是鄉下秩序沒有徹底失控之前,他們屬于“老鼠鉆風箱——兩頭受氣”。
官府逼著他們征辦賦役,征不足稅額就得自己貼錢,因此家破人亡者不在少數。
一旦稅額過重,他們再怎么逼百姓也無用,那就是次次征稅都大出血。
這種情況,往往發生在王朝的中期。
在王朝初期,一般賦稅不重,就算自己貼錢也不多。隨著時間推移,苛捐雜稅收得越來越重,有能力逃稅者越來越多,負責基層征稅的保長、里長就完蛋了。
然后,這個王朝就進入了必須變法的階段。
陶定安就是這里的保長,因為是王朝初年,他平日里還挺滋潤,甚至稱得上威風八面。
他這里的百姓也過得很好,因為三令五申不準收取苛捐雜稅,正常農稅在哪個朝代都不算負擔。
此時此刻,陶定安卻愁眉苦臉。
他看向自己手下的幾個甲長:“還沒有湊齊?”
一個甲長說:“老爺們這次要得太多,除了富戶都不愿給錢。就算是富戶愿意給錢,也只拿出來一點點。至于大戶,人家直接孝敬李老爺,我們哪里敢上門去索要?”
陶定安問道:“沒給鄉民們說,不給錢就抽丁移民?”
“說了,”另一個甲長哭喪著臉,“但水陸要道都貼著告示,那些告示寫得清清楚楚,咱們鄉只征召移民50多人。分攤到咱們這一保,其實已經沒多少人了。村里有不少讀過書的,把告示記熟了回村宣揚,搞得鄉民們都不害怕。就算哪家被抽丁移民,他們也自認倒霉。”
又一個甲長說:“不如呈報上去,讓縣衙派官差來抓人。”
“抓誰?”陶定安問道,“鄉民全都不交錢,把所有人都抓起來?告示上寫得很清楚,這次只抽丁移民,所有錢糧官府承擔,老百姓不用給一文錢。那些官差根本不敢抓人,只敢逼我們幫忙斂財。一旦抓人把事情鬧大,最后背黑鍋的還是我們。”
“入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