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水相逢,不必多問。”
他撐起竹竿,竹筏順流而下,轉眼遠去,只留下一句話飄在風中。
“江湖路遠,各自珍重…”
汜水關外,江水滔滔。
一葉竹筏順流而下,劍客趙信抱劍而立,青衫獵獵。
他瞇眼望著遠處逐漸模糊的關隘輪廓,嘴角冷笑。
“趙兄好雅興,獨自泛舟也不叫上小弟!”
清朗的聲音從岸邊傳來,趙信頭也不回,只是手指在劍鞘上輕輕敲擊。
“嗒、嗒、嗒。”
紅衣如火的楚陽踏水而來,幾個起落間已穩穩落在竹筏另一端。
他腰間懸著一柄古樸長劍,手中拎著個酒葫蘆,衣袂翻飛間盡顯風流。
“你這酒葫蘆倒是眼熟。”
趙信終于轉身,目光如刀。
楚陽仰頭灌了一口,酒液順著下巴滑落,他也不擦,只是笑道。
“去年從你那兒順的,怎么,要討回去?”
“酒葫蘆不值錢。”
趙信突然伸手。
“但你欠我的萬兩黃金,該還了。”
竹筏猛地一沉。
楚陽的笑容僵在臉上,他眨了眨眼。
“什么黃金?趙兄莫不是記錯了?”
“去年臘月,你說要買情報救你相好,從我這兒借走黃金萬兩。”
趙信一字一頓。
“立了字據,畫了押。”
江風驟急,竹筏在浪中搖晃。
楚陽的紅衣被吹得嘩啦作響,他撓了撓頭。
“有這事?我怎么不記得…”
“鏘——”
趙信的劍尖已抵在楚陽咽喉前三寸。
“要么還錢,要么…”
趙信的目光下移,落在楚陽腰間。
“用你的龍淵劍抵債。”
“放屁!”
楚陽瞬間跳開三丈遠,竹筏劇烈傾斜,差點翻覆。
他護住腰間長劍,怒目圓睜。
“趙信你瘋了?龍淵是我師父傳的!”
趙信收劍歸鞘,面無表情。
“那就還錢。”
“我…”
楚陽氣勢一滯,嬉皮笑臉地湊過來。
“趙兄,咱們什么交情?談錢多傷感情。不如這樣,我告訴你個秘密…”
“不聽。”
“關于陳守仁的!”
趙信抬了抬眼皮。
楚陽見狀立刻來了精神,一屁股坐在竹筏邊緣。
“那老小子沉不住氣,非要和宋之問陣前單挑,你說可笑不可笑?”
“確實可笑。”
趙信淡淡道。
“兩個將軍不排兵布陣,倒學江湖人比武。”
“就是!”
楚陽一拍大腿。
“我本想去幫忙,可這是他們之間的較量,我若插手…”
“你插不插手都一樣。”
趙信打斷他。
“憑你的本事,去了也是添亂。”
楚陽瞪眼。
“趙信!”
“實話而已。”
趙信從筏尾拿起魚竿,甩線入水。
“陳守仁若真撐不住,大可向太子求援。汜水關是鄭都最后屏障,太子不會坐視不理。”
楚陽沉默片刻,嘆了口氣。
“如今的七國,哪還有什么義戰。都是利益…”
魚線突然繃緊,趙信手腕一抖,一尾金鱗鯉魚破水而出。
他取下魚扔給楚陽。
“去,收拾了。一半煮湯,一半紅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