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走了一個時辰,天空終于亮起,透出姹紫嫣紅的朝霞顏色。
長時間走在黑夜風雪中的壓抑總算從大家的心上稍稍移開,正好可以坐在路邊休整一番。
大雪天行進本就不易,再加上詭物四處潛伏,若不在途中休息,恐怕緊繃的精神稍一松懈便會被詭物侵染。
這是所有在寒夜中跋涉的商隊共同的認知。
一停下來,便有人生起篝火,往鍋里塞了一大把雪,燒熱了水,正好煮些餅子吃。
月牙下了車,圍坐火邊,和另一名護衛說說笑笑,完全不理會旁邊的云大哥。
“那位柳姑娘怎么還沒出來?”索朗問月牙。
月牙笑了笑:“許是不餓吧。”
索朗知道自己女兒的性子:“真是胡說八道!一大早出發天又這般冷,怎么會不餓?罷了!”
說著,他便舀了一碗煮得爛糊的餅子湯,準備走向馬車。
結果那碗湯被劈手奪過。
“還是我去送吧。”月牙輕笑著,說得意味深長,“給那位柳姑娘……”
柳姑娘……
呵!
月牙一邊走去,心里頭一邊默默想起柳姑娘那穿著簡樸布衣卻還在打坐修心的模樣。
真是礙眼啊。
那是貴族的公子小姐才有資格做的事情。
這些在寒夜中掙扎求生的人,何德何能可以修心?能好好活完過這一天就不錯了,哪里還有什么轉世可言?
月牙帶著輕蔑的笑容,緩緩靠近馬車。
手里的碗在微微顫抖,拇指探向碗里,指甲慢慢變得修長卷曲,深深插入滾燙的湯水中,一層層陰暗的液體在湯里蕩漾開來。
她走到馬車簾子前,嘴角帶笑,猛地拉開。
“柳姑娘……啊!”月牙猛然驚叫一聲。
這一聲極為高昂響亮,連坐在篝火旁的人都能聽到,更能聽到她聲音里的震驚。
云大哥行動最快,飛身撲了過去,卻見馬車里的“柳姑娘”一臉慍色地將一個東西捂在自己懷里,怒視著外頭。
雖然看不清那是什么東西,但是一段白嫩纖細的手腳露在外面,顯然是慌張之下沒有包好。
因此,所有聚過來的人都能看到——
那是一個嬰兒。
一時之間,神色各異。
而站在眾人身后捧著餅子湯的月牙,陰冷地笑著,只有坐在馬車里頭的丹錦能將這表情看得清楚。
“柳姑娘,對不起,我并非故意將……這件事暴露在大家面前。”
等圍觀之人各懷心思地被索朗趕走,月牙鉆入馬車笑嘻嘻地對丹錦如此說道。
丹錦冷漠地看著她,繼續給柳笙喂羊乳。
這次的羊乳被加熱過,還是領隊索朗見狀特意送來的。
如此一來,柳笙也不必再藏在筐里,也好出來松快松快。
但是月牙嘴上卻不停歇:
“柳姑娘,你這么小年紀居然有個孩子,真是令人意想不到,不知道這孩子的父親……”
丹錦終于冷冷開口:“這是我妹妹。”
“哦……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