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一下。”
阮時之才停下了腳步,低頭沉默著。
管事遞出一道符紙。
“這是一道清潔符。”
阮時之皺眉抬頭,像是不明白什么意思。
那管事也是為難,咳了聲,小聲道:“唉,你怎么不明白呢……這是要我怎么說……”
“總之,用一下吧,注意個人清潔。雖然因為你……某些緣故,大家不好明說,但也總得……顧及一下其他人的感受,對吧?”
阮時之這才點了點頭,淡淡“哦”了一聲,接過符紙,轉身就走。
那位管事仿佛被什么噎住。
看著阮時之的背影,輕輕啐了一口。
“要不是有個好娘親,你以為你真能待在這兒?”
聲音極輕,幾不可聞。
可沒想到,他話音剛落,前方那道走遠的背影竟忽然停下。
阮時之緩緩回頭,臉上無表情,眼中卻是一片死寂的灰黑。像是某種沉眠中的兇獸,透過眼瞼的縫隙冷冷注視。
那管事心頭一跳,莫名浮現出一種強烈的不安。
但轉念一想,那不過是個明真境前期的小崽子,自己已至后期,怕他作甚?
于是他迎著那視線回瞪過去,隨即轉身關上研修齋門,揚長而去。
只是那眼神如芒刺在背,直到自己轉入一條暗道才總算感受不到那種灼熱感。
“這小子……真是瘆得慌。”
他倚著門喘了口氣,按住狂跳的胸口,低聲咕噥:
“也難怪,畢竟是護北大將軍的兒子……虎母無犬子嘛。”
但他并不知道——
就在他身后那扇暗門之外,阮時之的鼻尖正貼著冰冷的門板,目光沉如深淵。
……
緊緊盯著面前這道石門。
阮時之的唇角緩緩勾出一抹詭異的弧度,喉頭深處傳出一聲嘶啞的咳響。
像是笑,又像是卡在僵硬的喉管中痰聲。
他的手緩慢地抬起,指尖即將落在門上。
“所以,你想要做什么?”
一道清冷的女聲從身后突兀地響起。
阮時之的動作陡然凝滯。
手停在半空,脖子“咔咔”作響,卻只是頭部回轉,肩膀一動不動。
面部正對身后,死死地盯著眼前這人。
是那個女子。
那個……名叫“凌笙”。
一個令人厭煩的存在。
之所以厭煩……
一是因為她身上的氣息。
太過于灼熱。
一旦靠近,總覺得自己就要燒成灰燼。
二來,則是她那該死的大眼睛。
清明透徹,又藏著鋒芒,似是能把他看透一樣。
雖然“阮時之”確定,自己肯定不認識她。
而且,他有著很強的信心,自己藏得很好,絕對沒有人能夠想得到……
“你是詭物吧?”
“凌笙”的聲音平靜至極,語氣就如隨口問一句“吃過了嗎”。
頓時,“阮時之”頭顱僵在后背,死氣沉沉的雙眼睜得極大。
擴散溶解的虹膜更是明顯了。
走廊之中,一時之間陷入了死寂。
隨即,頭顱上的目光瞬間變得陰狠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