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柳笙當然不可能真就孤身一人前往北境。
因此,第二天一早,她帶上南宮長老的手書與路引,把每天醉醺醺的阮時之塞進小綠園里。
收拾停當,便下山去了。
下了山,又找到落雪鎮外那處偏僻院落,找到那不情不愿、像是被柳笙打擾了平靜生活的太白劍仙。
“要去北境?”太白劍仙倒吸了一口冷氣,“那女人可不好對付。”
“去嗎?”柳笙只是輕聲問道。
太白劍仙竟罕見地猶豫了一瞬,回頭望了眼獨獨春意盎然的小院。
現在的他,和柳笙記憶中的不大一樣。
如今衣衫如雪,發束成髻,連胡須都修剪得一絲不茍,站在那白雪間初綻的桃花間,倒真有幾分畫本中翩翩劍仙的風采。
除了看著年紀大了些。
柳笙撇了撇嘴,看太白劍仙如此不愿意,也不強人所難,拱了拱手,牽上白馬套上車,轉身就走。
誰知剛走幾步,背后卻響起腳步聲。
“哎哎,別急啊,我又沒說不去。”太白劍仙快步追上。
“你舍得離開?”柳笙側目。
“沒什么舍不舍得的,只是去道了個別。”
太白劍仙坐上了馬車,垂眸靜了許久,才長嘆一聲。
“對她來說……我不過是個借宿的客人,又有什么舍不舍得可言?”
柳笙一時無言,只能默默將一瓶梨花釀遞了過去。
太白劍仙身上酒氣淡薄,似乎許久未飲。
此刻接過酒瓶,沉默地拿在手上看了半晌,才拔塞一飲而盡。
“她雖然愛喝酒,卻不喜歡愛喝酒的。”他搖頭自嘲。
柳笙默然點頭。
隨后她便被迫聽了整整一路“桑葉趣事一百件”。
不過如此倒也好,至少旅途不至于太寂寞。
要前往北境長城,需跨越整片深淵之海,再橫穿漠北最北部。
但聽說漠北的最北部如今也已經墮入深淵,和長城以北以及深淵之海也沒什么兩樣了。
而進入了深淵侵蝕的部分,就不能隨意駕著馬車在天上飛行,也不好隨意動用【規則:空間】,要不然可能會因為空間的錯位,進入不可知的地方。
如此計算,哪怕是白馬腳程極快,估計也要七日有余才能到達。
當然還沒算上……萬一路上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呢。
比如說,眼前這個。
一道像是流淌著的黑影,坐在深淵之海的邊緣,融化的肢節間還拿著一根魚竿,似乎正在垂釣。
那是什么?
柳笙自然不會沒禮貌地問出口。
太白劍仙啜了一口酒,漫不經心地說道:“別去看就是了。”
白馬顫著蹄兒,戰戰兢兢地挪了過去。
但那團流動的黑影似乎在緩緩轉頭一般,頸部漸漸細長,黑漆漆的臉像是在凝視著馬車的方向。
但看不清臉面,或許只是錯覺……
柳笙本著“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的原則,沒有將其吞噬。
她可不是那種見詭必吞的嗜殺之徒,畢竟她也有不少詭物朋友。
【如果你將其定義為“朋友”的話……】
更重要的是,她此時正一心洗煉體內堆積的渾濁之氣。
龐大的地母大人身軀中,消化不良有所滯澀的部分實在是太多了,還得一點點將其通過修煉還有勾稽能量關系,將其抹平。
再加上她的本體也存在這樣的問題。
于是兩邊最近都在日夜不休地修煉中,以解決沉疴,避免突然暴斃而亡。
在這種狀況下,更不會看到什么就上去開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