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貪嘴的小觸手……
一道金色的觸手在流淌的黑影旁緩緩升起,口器張開露出一圈又一圈泛著寒光的利齒,一滴滴涎水流下。
甚至,有一滴滴到了那黑影頭上……
黑影猛地一抖,整團液體宛如水波般蕩漾,警覺地回頭,結果——
空無一物。
【你啊你……怎么這么頑皮……】
柳笙無奈地輕點袖中探出腦袋的小觸手。
【你瞧,把人家嚇得魚竿都快抖飛了,抖得跟蜃影斷了訊號似的……】
小觸手卻蹭了蹭她的指尖,輕輕“嚶”了一聲,卷著她的手腕蜷成一團安穩睡去。
但剛躺下,又“刷”地豎起身子。
滿是警覺。
馬車也停了。
白馬不安地噴著鼻息,四蹄哆嗦,不肯前行。
柳笙借由外面的眼睛能清晰地看得到——
不知何時起,在前方的道路上,竟然密密麻麻地站滿了人。
但要說是人吧……
又有些牽強。
只能說是人形詭物。
都死氣沉沉,像是剛從地里挖出來的一樣,而且身上總有殘缺,要么胳膊少腿,要么沒有腦袋、沒有五官,甚至還有只剩半截身軀,就是矮一截在地上杵著。
而且從傷口處看來,都是被啃嚙撕咬的痕跡,死狀相當凄慘。
但是它們無一例外,都是正面朝著馬車的方向。眼睛的位置空洞地看著,沒有情緒,沒有殺意,卻令人汗毛倒豎,寒意直竄脊梁。
“這些人,看樣子……應該是神顯元年以前的。”太白劍仙忽道。
柳笙:“何以看出?”
“因為我活得夠久。”太白劍仙理所當然道。
“……”
他咳了聲,終于正經起來:“他們穿的衣服,很像我小時候見長輩穿的式樣。”
“特別是你看到其中的將士嗎?”
柳笙點點頭。
在人群中,確實隱約可見數名穿著甲胄的將士。
仔細一看,柳笙明白了。
“他們的甲胄上沒有一絲陣紋。”
“對。”太白劍仙眼神深沉,“這在神顯元年以后,是絕無可能的事。”
“確實如此。”
“不過眼下看來,他們并沒有惡意,先裝作看不見,繼續走吧。”
柳笙頜首贊同。
手中一根觸手伸出,將白馬的眼睛蒙住。
隨后,另一根觸手牽動韁繩,引著白馬向前走去,同時小心翼翼地避開這些“人”。
然而它們身上散發的詭意冰寒無比,白馬也能感應到,漸漸氣息沉重,步履踉蹌。
柳笙和太白劍仙心中也很清楚,這些詭物如今沒有動是有原因的。
真正的幕后存在還沒有現身。
直到,在人群盡頭,看到了一處極大的古老宅院。
橫在路上,寬闊地擋住了所有的去路。
門前兩盞紅燈籠,在黑暗中微微搖曳。
像是深淵中升起的兩點血瞳,冷漠而幽深,滿載著沉沉惡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