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很快就能見著了。”
袁管事嘴巴雖裂得大,話頭卻是密不透風。
轉而說起:
“這一座呢,是老爺特地為小姐修的琴室,小姐每日都會來此清修撫琴。”
“但看不到琴呢?”
“哦,可能太暗了您看不到。”
“是嗎……”
能夜視的柳笙撇了撇嘴,透過雕花窗可以看到里面,空無一物。
“這一棵云櫻樹可了不得,是夫人特地從玄洲請來的,花開之時可謂是如云如霞。”
袁管事指著院子中央一株盤根錯節如鬼爪、枝頭光禿如白骨的老樹,笑呵呵地說道。
“這……”
柳笙欲言又止。
望著那樹枝倒垂,上頭赫然掛著兩個身穿雪白衣衫的孩童,正倒吊著,對她露出詭異的笑容。
“怎么了?”袁管事忽地回頭。
“沒什么。”柳笙淡淡道,“只是想問,這樹什么時候開花?”
袁管事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又綻開:“春天來了,自然就開了。”
兩位端著托盤的侍女正巧迎面而來,她們身形高挑,甚至可以說是過分高挑,腿腳又細又長,像是長腿蜘蛛,上半身幾乎貼到橫梁上。
袁管事引著二人從她們胳膊下穿過,還不忘回頭叮囑一句:“等會兒記得端洗腳水給夫人。”
“是。”兩位侍女異口同聲,語調如一。
長腿一邁,隨即從這長廊跨過院子去到對面的回廊。
“夫人這時候……不與我們一同用膳?”柳笙問道。
管事笑了笑:“夫人是怕怠慢貴客,所以先行洗腳,以表敬意。”
【此話聽著怪得很哩……】
柳笙心中嘀咕。
數不清穿過了多少重門扉,走過了多少座院落,聽著袁管事念經一樣的介紹,兩人都快要陷入重復的倦怠之中。
就在此時,鼻端傳來一股淡淡的香火氣息。
奇異的是,此處轉角再無燈籠亮起,一片幽暗。
光暗之間,柳笙停下了腳步。
目光落在遠處一方小小庭院。
那院中靜悄悄的,唯有三點微弱的線香火光一閃一閃,隱約能看到里頭供奉著一尊面目模糊的塑像。
“這一處是……”柳笙眉頭輕皺。
“哎呀,這地方啊……”袁管事矮小的身形一側,攔在柳笙面前,語氣忽地變得輕快,“是老夫人生前住的院子,她脾氣怪得很,還是莫要走近為妙。”
這話聽著又是古怪。
再看周圍那些潛藏的目光,不約而同對此退避三舍,更是覺得這里有什么古怪。
柳笙眼神一動,卻沒說什么。
“來來來,兩位貴客請往這邊走,咱們的宴客廳快到了。”袁管事繼續笑著,伸手往另一個方向一帶。
柳笙隱晦地和太白劍仙交換了一個眼神。
跟上袁管事加快了的步伐。
無人聽到,身后那庭院深處,卻發出微不可聞的“咔噠”一聲。
那神龕里的塑像,似乎開裂了一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