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聽到“吃東西”三個字,他咽了咽口水,卻還是猶豫了一下:“爺爺說過,不該隨便吃別人家的飯……”
話還沒說完,肚子便“咕嚕嚕”一聲叫了出來,格外響亮。
亞利爾面上更紅了。
大嬸只是一笑:“好啦,這么一個小孩兒還那么講規矩,真是的,不是說你們漠北人最是不拘小節的嗎?”
亞利爾也不懂這到底是不是刻板印象,但是囁喏著也不好反駁。
只好低著頭默默起身,穿好鞋子。
這鞋柔軟又合腳,比他穿過的任何一雙都要舒服。
低頭一看,才發現身上的衣服也被換過了。
“你衣服上沾了不少血,我就給你換了。”大嬸隨口說道,“這些都是小二小時候留下的,舊是舊了點,你別嫌棄。”
亞利爾紅著臉搖了搖頭。
“行吧,跟我下樓。你的伙伴在等你呢。”
伙伴?
亞利爾懷著疑惑走出房門。
一出來就看到—一張金黃酥脆的餅子和一碗熱氣騰騰的羊雜湯。
她似有所感,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后揮了揮手,笑著打招呼。
亞利爾茫然地走下樓梯。
坐在那桌旁,很快就有一碟同樣金黃的餅子和香噴噴的羊雜湯端到他的面前。
旁邊還有許多桌椅,但都空蕩蕩的。
只有靠窗還有個小哥坐著,看上去白白嫩嫩像個糯米團子,一大早自飲自酌,喝得臉上通紅。
大開的窗戶外,晨光灑入,梨花到處飄舞。
亞利爾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地方。
可他知道,這里一定不是漠北。
“我們現在在哪里?”亞利爾問道,“姐姐還有爺爺呢?”
索瑪搖搖頭:“我醒來的時候也在這兒,前輩們都不見了……”
亞利爾低下頭,咬了一口餅子。
香脆酥軟,在舌尖發出輕脆的聲音。
再嘗羊雜湯,湯底濃郁,辣中帶香,肉塊軟爛得一抿就化。
他從來沒有吃過這么香的東西,當下一口餅子一口湯,狼吞虎咽起來。
“吃慢點兒,別噎著,真像個餓死鬼轉世。”大嬸笑著打趣。
亞利爾卻沒說話,許是因為太好吃,又許是因為心里頭藏著一樁大事,只是低著頭,眼圈一點點泛紅,默不作聲地吃著。
吃完最后一口,他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忽然站起身,神情認真地看向大嬸。
“大娘,我想知道,去蘇丹怎么走?”
大嬸愣了一下:“去蘇丹?那地方可遠著呢。”
“您只要告訴我方向就好,我不怕遠。”亞利爾倔強地說道。
“不是遠不遠的問題,”大嬸皺了皺眉,“是你怎么去啊?”
“我可以走著去,或者……請問有沒有去那兒的商隊,可以借我搭一程?”亞利爾的眼圈微微發紅,“我沒有錢,但我可以干活,什么苦活累活都能干!”
“商隊?”大娘卻是噗嗤一笑,“這里哪有什么商隊?”
這時,一直低頭吃飯的索瑪忽然抬起頭,眼睛仍舊紅腫,像剛剛擦過淚。
“小孩兒……”她輕聲問道,“你為什么這么想去蘇丹?”
亞利爾沉默了一瞬。
然后他抬起頭,紅著眼,目光卻透著少年罕見的鋒銳與執拗,一字一句道:
“因為……害了我爺爺……還有姐姐您的夫君的人……”
“那罪魁禍首,就在蘇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