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景輝立即安排人去找。
李琿蓋不用再問,自己就解釋道“李唐意殺人后,跟老婆兩人,到屠宰場的后院來找我,他當時身上就有血跡,說是自己摔的”
李琿蓋頓了頓,再緩緩道“我是殺豬的出身,我知道摔出來的血啥樣子,也知道噴出來的血啥樣子。看李唐意當時的樣子,我就直接打了電話給他父親,告訴他,遠房侄子到了,我會照顧好他”
李琿蓋閉了一下眼睛,又道“你們看我現在挺胖的,當年,我也是能單手搬豬的人。而且,我當時在屠宰場的院子里,本身就是守夜的,手邊就有鐵棍,我當時就把抽屜拉開,直接把里面的錢都倒了出來,大概有幾千塊,是用來收豬的,我就都給了李唐意,給他說,辛苦他們夫妻跑一趟,這是安家費”
說到這里,李琿蓋有點得意,又有點感嘆,再道“李唐意當時跟他老婆商量了一下,又跟我要了一身衣服就出去了。我等屠宰場的工人來了以后,帶了一名工人,到跟前的垃圾桶翻找,找到這身血衣。”
“工人叫什么”
“李金洲。我讓他寫了一份說明,和血衣放到一起了。”李琿蓋嘆口氣,道“我后來才知道,是殺了個出租車司機,但人已經跑了,后來,他爸又打電話過來,給我說三說四的,還問候我父母小孩的,我想想,就再沒吭聲。”
李琿蓋的準備,充沛的讓柳景輝感到失望。
老實講,正常的現案的審訊流程,其實就是這樣的。辛辛苦苦的調查一些線索,找到嫌疑人,讓嫌疑人吐口,再聽他講一些無足輕重的理由
這里特別要提到無足輕重的理由,就在于現代社會,無足輕重的殺人動機,已經是命案的常見組成部分了。
現在不是一個激情燃燒的年代,但是一個激情殺人的年代,大部分人并不是因為想清楚了利益糾葛或感情糾葛而去殺人,他們只是上頭了。
而上頭的殺人方式,往往比盜竊案還要粗糙。
只是有些案件,因為各種機緣巧合,恰巧多開了正義的審判。
就比如李琿蓋的退縮。
柳景輝看著李琿蓋,小小的施壓,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是包庇罪犯”
“他威脅要殺我全家,我能怎么辦。而且”李琿蓋看看柳景輝,嘴角露出一絲諷刺,道“李唐意的小姨,是沙河鎮領導的小三,那領導后來還升去長陽市了,李唐意的小姨當時還專門來找過我,你猜我為什么生意都不做了”
十一年的時間,足夠改變很多事情了。
柳景輝果斷暫停了審訊,只道“你說的情況,如果確實的話,會有人受到懲罰的。我是省廳的人,長陽市也管不到我。我現在就聯系檢察”
李琿蓋見柳景輝不像是說假,眉目重新耷拉了下來。
對他來說,這件事幾乎很難有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從李唐意穿著血衣出現在他面前,李琿蓋就沒有全身而退的選項了。每一步,李琿蓋看似有選擇,實際上,卻沒有一個人在乎過他。
包括柳景輝,也是差不多的。
監控室里,江遠等人亦是頗為沉默。
柳景輝出來,連打了幾個電話,最后才收起有點發燙的手機,對江遠笑笑,道“別擔心,咱就是準備一個萬全之策罷了,比這種復雜的多的案子,我都做過。泥鰍掀不起浪來。”
江遠問“接下來呢”
柳景輝道“余支派人去抓李唐意,再找那個工人詢問。大家也都要注意保密。”
有事的時候,柳景輝就叫余溫書是余支了,倒是非常實在。
過了一會,余溫書自己也過來了。
他先是見了柳景輝等人,再笑道“大家不要有心理負擔,害群之馬哪里都有,當然,現在案件還沒有結束,馬的性質我們暫且不說,但是,案件做的是非常漂亮,時隔11年的積案啊,一朝偵破,我要為大家請功。”
他這么一說,大家的情緒也全都好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