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高命,身體又不舒服了嗎”在良久的沉默過后,宣雯整理好了表情,仿佛和高命只是很正常的醫患關系:“幻聽和幻覺是不是再次開始干擾你正常生活了”
“那些無法理解的東西,從來就不是幻覺,我不需要治療,也不會逃避。”高命踩著地上的玻璃渣,嘴唇微動:“在五級保密資格認證試驗室內,我對你說了謝謝,這兩個字似乎刺痛了你,讓你非常在意。”
“你應該是看錯了。”
“你的背影都在顫抖,一位心理犯罪殺人鬼卻在那瞬間出現了破綻。”高命繼續往前走著,兩人在距離在拉近:“你為什么還記得我還記得噩夢當中的我”
高命走到了月光和陰影之間,一個本該失憶的人,卻開口質問對方為什么還記得自己。
他其實想要說的并不是這些,可開口卻變成了這句奇怪的話,或許是因為他太想確定一件事——在瀚海無數次死亡當中,有一個人從未背棄過他,將他一次次拖出泥潭,他不愿意去相信,那個人在一直欺騙他。
“我當然記得你,你被送到醫院的時候,身體都快碎了,是我和其他醫生把你從死神手里搶回來的。”女人合上病歷本,移開了視線,隔著扭曲的護欄看向窗外的黑夜。
“你把我從死神手中搶了回來,沒錯,是你一次又一次把我救出來的。”高命直視著宣雯的臉:“但不是在醫院里,是在那條循環往復的隧道當中。”
“看來你的病情更嚴重了,已經開始模糊現實和噩夢。”宣雯不斷說著高命的病情,不像是在和高命交流,更像是在努力說服自己。
“你不需要用精神疾病來搪塞我,我只想要知道一件事。”高命的心臟咚咚跳動,血流加速,皮膚下一條條血管暴起,隨后血色開始不受控制的擴散:“我一次次死亡重來是不是你計劃的一部分我不斷經受背叛、不斷體驗各種各樣的死法,是不是你們在暗中推動的我只想要確定一件事,到底是你一次次救了我還是你一次次將我推進了深淵!”
紅色的血城鬼紋遍布全身,仿佛是全世界最美的藝術品,恐怖的氣息包裹住了病房每一個角落,無數冤魂在高命胸膛中嘶吼,這一刻現實脆弱的就像是一張紙,似乎隨時可能被噩夢撕碎。
宣雯默默注視著一切,并沒有露出恐懼和不安,眼中只有一絲后悔。
靠著墻壁,宣雯搖了搖頭:“你陷的太深了,我已經沒辦法救你了。”
她依舊沒有往前走,一直停留在原地。
噩夢中的宣雯非常主動,好像取下了面具,狡黠、熱烈、如一朵在夏日肆無忌憚盛開的花,不在乎花期,不在乎風雨,只要綻放出最美的樣子;現實當中的宣雯顧慮很多,心中隱藏著不能說的秘密,冰冷的白大褂好像遮蓋住了她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