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之后,傅忠、傅讓分別抱著傅榮、傅瀞這兩個娃娃走了進去,隨后才是傅家的女眷們。
在那沉重的呼吸聲中,朱高煦不知道懷著怎樣的情緒走進了拔步床,并在靠近后見到了當下的傅友德。
他不再是那個兇悍的老將,而像一頭年老受傷的老虎,靜靜的躺著,等待生命的結束。
傅忠與傅讓抱著傅榮、傅瀞這兩個娃娃跟了進來,因為拔步床邊的空間太小,顯得有些擁擠。
“爹”
傅忠抱著傅榮跪在拔步床前輕聲呼喊傅友德,傅讓見傅友德沒有回應,連忙讓懷里的傅瀞叫爺爺。
“爺爺”
傅瀞還不知道什么是生死,只是如尋常一樣叫著爺爺。
他的這聲“爺爺”將傅友德喊醒了過來,頂著肉體的疼痛,傅友德緩緩睜開了眼睛,在見到傅榮傅瀞的時候他露出了笑容,但很快就強撐著掃視了起來,直到看到朱高煦,他才滿意的閉眼睛。
“那小子”
似乎是想保留自己不是那么軟弱的形象,傅友德擠著笑容喊話,朱高煦見狀也湊近跪下“國公”
“你說”傅友德痛苦道“伱到底怎么想的”
傅友德的話讓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他們不明白傅友德到底是在說朱高煦為他們說話這事,還是說別的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不止是他們,朱高煦自己也不知道,因此他心里十分忐忑。
望著朱高煦那忐忑的模樣,傅友德強撐著動了動手掌“罷了別把我家人牽扯進來”
話音落下,傅友德痛苦的閉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都出去吧”望著自家父親的模樣,傅忠將懷里的孩子抱給了身后的女眷,示意眾人出去。
朱高煦也站了起來,他知道傅友德不想讓自己看到他狼狽的模樣,所以跟隨眾人走出了院子。
他沒有繼續在后院久留,因為后院的女眷太多了,他一個外人并不方便,而且現在的他也不想在人多的地方待著。
一切似乎都如老朱安排好的一樣,朱高煦回到了前院的正廳,并看到了坐在一個火盆前烤火的老朱。
在他的旁邊備了一把椅子,朱高煦走過去后坐下,沉默無言。
朱元璋沒有詢問傅友德與他說了什么,只是用手里的火鉗搬弄著火盆里的煤炭。
他就這樣坐著,直勾勾的看著火盆里燃燒的煤炭,一言不發。
爺孫二人就這樣相互沉默著,也不知過了多久,最終還是朱元璋打破了僵局。
“我本想擬旨讓你將他送走,好斷了你和這府里人的聯系”
他一開口,朱高煦便驚愕看向了他,只是面對自家孫兒的目光,朱元璋臉依舊平淡。
他用火鉗添了幾塊煤炭,繼續道“只是想想,你畢竟是我的孫子,這樣不管是對你還是對這府里的人,都太殘忍了些”
弄好煤炭,朱元璋抬頭與朱高煦四目相對,眼神里無悲無喜,好似一池深不見底的池水。
老朱的話,讓朱高煦想起了剛才傅友德的話。
對于這群從元末群雄中走出來的人精來說,朱高煦的小心思他們又何嘗不知道,只是老朱不忍心,傅友德無可奈何罷了。
朱高煦總覺得老朱在利用傅友德,可他自己又何嘗不是。
“允炆說的不錯,你是該走了。”朱元璋望著朱高煦,似乎重新認識了自家的這個孫兒。
“孫兒”朱高煦開口,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最后只能道“孫兒從未有過驅使這府人的想法,只是圖老國公的兵法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