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達嶺雖然并不高大,但坡度大,土壤多,即便干燥的情況下也很容易打滑,更別說這隨時下雨的四月了。
雖然這幾日沒有下雨,但山的路還是有些泥濘。
便是朱高煦自己,走起來也多少有些吃力,倒是他回頭看了看隊伍,不管是渤海軍還是那一千女真人,他們都健步如飛,即便背背負甲胄與工具,卻依舊談笑著趕路。
這樣的山地行軍,倒是讓朱高煦那焦慮的心情放松不少。
帶著他們,朱高煦花費了半個時辰才終于登頂,可見哈達嶺山的攀爬難度并不算低。
雖然臨近雞西堡這段山嶺不算高,但也足夠常年在漠東草原的兀良哈喝一壺了。
朱高煦不相信他們能穿著甲胄攀爬哈達嶺,更不相信在攀爬過后他們還有力氣和渤海軍交手。
不過雖然蒙古人爬山不行,但他們可以一段段的爬,爬一段休息一段,以此來保存體力。
因此,朱高煦得做好萬全的準備。
了哈達嶺后,他先是觀察了一下地形,然后才開始指揮張純他們砍伐樹木。
在這個時代的吉林,所有山林之中的樹木大多都是生長六七丈高,人腰寬的大樹。
這樣的樹木砍倒之后削干凈枝樹冠,而后將它滾到兩顆大樹背后卡住,繼而用鋤頭把土刨到樹干后。
待填平之后,再度滾下一棵光禿禿的樹干,又再度用土堆平。
如此一點點的壘砌,很快就壘出了一排排高丈許的平臺。
直至黃昏,朱高煦帶著人在哈達嶺西邊的山坡弄出了幾十個這樣的平臺,并讓人用修剪的枝干敲成一堵木墻,只留下可以射箭的孔洞。
如此一來,這幾十個木壘土砌的平臺就可以充當幾十個箭樓,居高臨下的對試圖想從西坡來的兀良哈兵馬放箭。
不僅如此,為了不給兀良哈人留掩體,朱高煦帶人將木臺之下三十步的樹木全部砍伐鋸斷,將一段段重達百斤的樹墩放置在平臺,以作檑木使用。
待天色徹底暗下,朱高煦終于帶人完成了一切。
六十二個木臺呈扇形在西坡一里余長的半山腰散開,借助地勢,只需要一千人就能擋住萬人的進攻。
“你和二百兄弟帶著四百扈從留守這里,我回去后叫人背糧食山,你記得讓他們自己給木臺搭個棚子,未來二十天,您們都得駐守在這里了,沒有我的軍令不得下山。”
“您放心”
做完了一切,點著火把的朱高煦與張純交代著,此刻他們臉都是泥點子,但沒有誰笑話誰。
稍許,朱高煦帶人摸黑點著火把下山,等他下山回到雞西堡時,雞西堡的肉香味也開始飄來。
所有人都咽著口水,但他們也知道羊肉不是他們每天都能吃到的。
朱高煦叫人找來了林粟,讓他派五百扈從背負鐵鍋和烹煮好的十頭羊,以及二百石米了哈達嶺。
由于回來時朱高煦他們將山路擴寬了些,因此背負這些東西去并不是難事。
晚飯過后,許多人都疲憊睡下,一日夜的構筑城防,已經讓雞西堡的城防足夠堅固。
現在的眾人只想躺下,安靜的休息一會兒。
當然,也有不少人想到了接下來的大戰,不由的躲在角落啜泣。
這樣的人,多半是南邊來的那六百多軍戶。
他們之中許多人在此前都生活在承平的山東腹地,如今剛剛遷移到吉林衛這樣的窮鄉僻壤,就遭遇了戰事,不知道還能活幾天。
這樣的壓力下,許多人想要哭倒也正常。
相比較下,早就來到吉林衛的其它軍戶與兵卒,還有那生活更為艱苦的女真人們反倒是很坦然。
在關外生活的人,從不講究什么未來,畢竟他們連明天有沒有飯吃都保證不了,更何談理想
站在箭樓,朱高煦看著他們,心里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