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眾人還在討論,可郁新卻已經擬出了流程,這樣將眾人視作無物的做法讓不少人忌恨。
可惜的是,他們手中沒有郁新的把柄,更沒有對付他的借口和膽量。
郁新雖然是江東人,可他是以布衣人的身份被朱元璋征募的。
被征募的理由很簡單,那就是他的才干遠超一般人。
從洪武二十一年踏仕途開始,他著手制定了折納絹匹則例、災傷去處散糧則例、招商開中納米則例、宗室歲俸等等國策,不僅保障了大明的邊塞糧儲,還保障了內地災民的賑災事宜。
論民間聲望,這殿內的所有人綁在一起,也不如他一個人的名聲好。
具有這樣才干的人,本就難以對付,更何況他還毫無把柄。
作為戶部尚書,他家中人口并不興旺,踏仕途至今九年,他未曾提拔過與自己沾親的任何一人。
家中沾親帶故的不過幾十口,全家都靠著他的俸祿和朱元璋賞賜他的田地過活,沒有其它行當營生。
這樣的人,放在哪朝哪代都是香餑餑,而在朱元璋的心中,郁新則是占據了一個難以動搖的位置。
便是朱允炆這位太孫,想在錢糧之動手腳,也得看看郁新的臉色。
攻擊郁新,不是在攻擊他一個人,而是在攻擊儒家忠孝道義之中的忠。
誰去攻擊他,反而是在變相貶低自己。
“郁尚書”
見郁新再次開口,而旁人不敢開口反駁,朱允炆只能自己笑著起身說道“孤并非覺得皇爺爺的旨意有問題,而是覺得遷移如此多的富戶,是否有些大動干戈了”
“殿下”郁新不卑不亢的作揖回禮,隨后才直起腰桿說道
“統計天下富戶登其籍貫,將其造冊,都是在防止他們兼并百姓土地。”
“況且,從至正二十四年開始,朝廷就多次遷移富戶到淮西,京師,這么多次都未發生過什么動搖國本的事情,為何單獨這次會被稱為大動干戈”
郁新能力很強,但人不會一直完美,他的直性子就是他的缺陷。
面對朱允炆,他依舊不卑不亢,以諫臣的口吻步步緊逼
“近年來,以鈔抵稅這一惠民新政的好處沒有落到百姓身,反而肥了多少富戶”
“這些富戶手中良田甚廣,卻不舍得繳納賦稅,部分膽子大的,甚至敢與縣官勾結,將賦稅推到百姓頭,讓百姓交更多的稅。”
“臣以為,萬歲徙天下富民于京師,實乃利國、利民、利天下之舉。”
郁新自以為自己苦口婆心的在解釋,卻不想他那口吻反而像是在教訓朱允炆,字里行間好似在質問朱允炆您作為太孫,怎么會理解不了皇帝的意思
“呵呵”朱允炆不動聲色,反而露出笑容,作揖回禮道
“郁尚書所言甚是,既然如此,就請郁尚書按照旨意辦差吧。”
說著,朱允炆走回到了主位,用寶璽在圣旨蓋章,隨后雙手拿起這圣旨,將它帶到了郁新的面前,雙手遞過。
面對圣旨,郁新也是畢恭畢敬的跪下,五拜三叩后才接過圣旨,唱禮道“臣郁新領旨”
他倒是坦然領旨,不過四周的許多人要么表情僵硬,要么笑容之中帶著一絲嘲諷。
顯然他們都看出了一件事,那就是郁新日后的下場恐怕會不太好。
在大明朝這廟堂,即便你能力出眾,但不會為人處世,終究難以長遠。
“既然如此,那就都退下吧,黃太常寺卿與齊侍郎留下。”
朱允炆示意群臣退下,但唯獨留下了他信任的黃子澄與齊泰。
“臣等告退”
群臣告退,腳步匆匆離開武英殿。
待他們走后,朱允炆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看著站在殿內的黃子澄與齊泰,這才開口道
“爺爺此舉一出,孤這些年以鈔抵稅惠利富戶的行為就白費功夫了。”
“確實如此”黃子澄表情凝重頷首,一旁的齊泰倒是能猜到皇帝的心思,因此作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