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意,丁丑科主考、前翰林學士劉三吾,副主考白蹈信二人勾結藍玉余黨,忤逆意,抄家流放肅州衛”
“侍讀學士張信,隱匿北方考生考卷,凌遲”
“丁丑科狀元陳、右贊善王俊華司直郎張謙司經局校書嚴叔載正字董貫王府長史黃章紀善周衡和蕭揖,有惑圣覽,皆發配云南充軍。”
洪武三十年五月十七,原本以為丁丑科春閨已經過去的劉三吾等人還來不及反應,便被宋忠率領的錦衣衛緝拿。
朱元璋指斥本次科舉的主考劉三吾和副主考白蹈信等人為“藍玉余黨”,尤其是抓住了劉三吾多年前曾書為胡惟庸鳴冤的舊賬,認定劉三吾為“反賊”。
除了二人,其余涉案諸官員皆受到嚴懲,盡數被發配流放,只有戴彝、尹昌隆二人免罪。
此二人得免的原因,是他們在復核試卷后,開列出的中榜名單有北方考生的名字。
此事爆發過后,北方考生歡欣鼓舞,南方考生認為朝廷處事不公,許多南方士子紛紛疏,為劉三吾等人鳴冤。
對于這些雪花般飛來的奏疏,朱元璋一概駁回,并在五月二十三日下旨,將編制完成的富民冊籍拍案。
五月二十四日,朱元璋下旨,除云南、兩廣、四川富民不徙,其余富民冊籍之的浙江等九布政司,以及直隸應天十八府,凡田地超過七頃的一萬四千二百四十一戶,皆遷入南京外城,并發放宅院。
對于百姓們來說,這兩件事無相關,但對于朝野下的百官來說,他們都清楚這是洪武皇帝對南北榜案中南人富戶的反擊。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時間便來到了六月初一。
這一日的奉天殿,朱元璋拖著病體親自策問七百余名春閨落選的貢士,并欽點山東兗州府人韓克忠為狀元是為丁丑科夏榜狀元。
不僅如此,朱元璋還取錄了除韓克忠以外的六十人為進士身。
似乎是為了反擊,這次所取錄的六十一人全為北方人,相比較全是南方人的春榜,多出了十人。
不僅如此,由于春榜狀元陳探花劉仕諤被誅殺,這次取錄的南方考生,僅有尹昌隆入了翰林。
反觀夏榜,除韓克忠三人被選入翰林,二甲之中也有五名被選入翰林。
雖說此案殺的人不多,可影響卻極為惡劣,尤其是劉三吾本人的那句“北人文理不佳”,更是激怒了北方考生。
如果不是朱元璋足夠果決,那南北問題還會進一步擴大。
看似糊涂的一個案子,卻被朱元璋處理到了極致。
只可惜,從這一案中,許多人都看到了朱元璋窘迫的一面。
“爹的身體不行了”
六月初十,當南北榜案塵埃落定,太原晉王府內也響起了一句大不敬的話。
坐在承運殿里,朱棡手里拿著一份邸報,桌擺著一封從宮里送來的書信。
根據邸報,朱棡察覺到了自家父親的情況并不好,不然這次他不會這么倉促的就結束這案子,應該是大辦特辦,將站在臺前與幕后的人盡數抓出來處死。
他之所以這么倉促,就是因為他覺得他的時間不夠了。
想到這里,朱棡看了一眼桌的那份家書。
那是朱元璋寫來的書信,面的內容是朱元璋告訴朱棡應該如何放牧、如何養羊養馬,以及對于牧場不要竭澤而漁的各種關切之言。
除了這些,朱元璋還在信的末尾交代朱棡,若是日后胡兵十數萬南下,不用與之正面抗衡,只需要將兵馬百姓遷入城中,斷了胡兵能打草谷的念頭,胡兵自然就會退去。
這樣的話,放在以前,老朱不可能交代的這么仔細,也正因為他這般仔細,才讓朱棡察覺到了貓膩。
換做以往他節制山西都司、山西行都司等沿邊十余萬兵馬時,自家父親都是交代自己要如何巡邊,可眼下卻招呼自己防守。
“小兒”
朱棡咬牙切齒,山西為什么攻守易形還不是因為他的兵權被奪了大半
老頭子怕他作亂,把他的兵權收走了大半,調走了他的舊部,現在的他除了本部三護衛和河套的東勝衛外,根本調不動任何一衛山西兵馬。